鎮長的選民服務處

即便你生活在一處相對平和的地方，不要遺忘遠方正有人在為戰火所苦。牢記這種教訓，是這類戰爭文學與歷史存在的必要。

歐美人在這方面的建樹頗豐，細數一下，翻譯成中文的有前陣子考李留斯‧雷恩(Cornelius Ryan)的歐戰三部曲，剛剛由燎原出版社再版，而簡體書市場有伊恩‧托爾(Ian W. Toll)的名作：太平洋戰爭三部曲跟里克‧阿特金森(Rick Atkinson)的“解放三部曲”。這三個系列的共同特色都是：在堅實的史料支持下，以高可讀性的文筆深刻描述了戰爭的現實與細節，對普通讀者來說，無疑是一大福音。

舊書再版。
有意思的地方在於，每一個章節之後都會有作者自己的歸納與討論，感覺倒像是個檢討報告。
其實德國空軍的很多光芒都被陸軍給掩蓋了，少了他們的協助，「閃擊戰」就不可能完成；二戰以後，是空軍的時代，不管是在路上還是海上都是。(波灣戰爭後，就是電子戰的時代) 而德國空軍最大的敵人，毫無懸念的，就是自家的總司令戈胖跟「高瞻遠矚」的元首大人。
雖說德國戰敗的原因不只區區幾條，有些錯誤不犯未必就不導致這種結果，但是會如此必定就是你的失誤比人多。而空軍則因為元首跟戈胖的各種「高瞻遠矚」而導致屢失先機，讓許多健兒白白犧牲。例如，噴射戰鬥機Me262本來可以更早出現的，但由於希特勒自己的觀念偏差，導致它最終出來的為時已晚(雖然出來之後能影響戰局多少仍是疑問)。

個人是對作者引用史培爾戰後受審的一段話頗有興趣，他說：「盟國空軍如果致力於摧毀石油供應鏈，對於癱瘓德國繼續作戰的能力，會遠比打擊工業生產更為有效。」

本書有點老，歐美學界應該有更進一步的研究問世，但在華文圈，還是有可讀性的。

我也忘記第一次聽到《血色大地》這本書是什麼時候了，不過幾年前我在圖書館看到一本原文書，就把它抱回家，看看目錄，翻翻前言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。又過了些時日，聯經推出了作者史奈德的《黑土》、《暴政》，心想這本應該也不遠了，果不其然。

血色大地(Bloodland)，是作者使用的一個詞，指代的是東歐地區：波蘭、立陶宛、拉脫維亞、愛沙尼亞、白俄羅斯與烏克蘭等國家，在二十世紀初曾經發生過大規模的「非正常死亡」事件。以往，在講述二戰發生的大屠殺，吾人常聯想到的是不幸的猶太人，但其實，不只是這個族群，在東歐，遭到各種近似「種族滅絕」對待的還有波蘭人、烏克蘭人、俄羅斯人等。這些國家的故事較不受重視的原因有很多，但如今，都已攤在陽光下為人所討論。

本文撰寫的時候(2022年3月中)，世界正值多事之秋，人們把目光聚集在烏克蘭與俄羅斯的戰爭，為了即將到來的動亂惶恐不已，但是，一些長期觀察者會冷靜地指出，其實在很多你不注意的地方，早就戰亂頻仍了。例如，常常在新聞佔了一個角落又被忽略的敘利亞內戰，就是一例。它從爆發至今將近十年了，仍然不見盡頭。

台灣在過去幾年也陸續出版了幾本關於這類主題的作品，這本《那天清晨他們來敲門》便是其中之一。作者Janine Di Giovanni是歐洲最著名的戰地記者，從上個世紀八零年代末，便開始走訪各砲聲隆隆之處，試圖給予讀者最直接的報導與紀錄。在南斯拉夫內戰、非洲、阿富汗跟車臣等地方，都可以見到她的身影。本書則是她將這幾年親身涉險走訪的經歷記錄下來的散記，算是某種報導文學。Janinet除了採訪她所能接觸到的難民，也試著跟政府軍及政權支持者碰面，想從更多不同的視角了解事情，這是值得稱讚的報導態度。

其實，這是我第二次閱讀周思成的作品，更之前，由台灣麥田出版過的《大汗之怒》簡體版剛面世，我恰好看了日本動漫《元寇合戰記》，於是動了念頭去買回來拜讀。作者沉穩細膩，又不失可讀性的文筆，給了我深刻的印象。這本也是因為主題，誠如書名《隳三都》，作者挑選了相對冷門的蒙金之戰，而且是以女真方視角，重心放在幾次圍城戰中官民的反應與苦難，在過去很少見過如此的嘗試。

這邊要講一下古。日本歷史漫畫家橫山光輝，一般人想到的是最近剛再版的《三國志》系列，但其實早年他的其他作品如《史記》、《德川家康》，都曾引進到台灣過。而我則是從小就拜讀他的《成吉思汗》，幾乎是倒背如流，再加上金庸的《射鵰英雄傳》，對於蒙元史可說是由此奠定了基礎。不過，這都是一個方面的視角，以至於，當初在玩日本光榮的遊戲“成吉思汗IV”時，看到蒙金戰爭晚期的劇本中出現一位“名將”完顏陳和尚，完全一臉錯愕：「這時期原來有這麼號人物啊」的反應。不過，稍微看一下史實記載，會覺得這個人有點被捧的虛高。

差點變成有生之年系列。

2009年，如果推出了繁體版的《最高權力》，沒多久，出版社沒了，幸好簡體繼續出了第二部《權謀之業》，不過，作者還在繼續寫(他自述寫了11年)。到了2021年，最後一卷《獨裁者》，總算面市，期間，已經換了好幾間出版社，封面，排版都大不相同，能看完就好，不奢求了。

最早認識梅里杜爾(Catherine Merridale)是我得知簡體書商要推出本書《伊凡的戰爭》，時間大概是2016年，但是說來諷刺的是，儘管ISBN都有了，卻始終「只聞樓梯響，不見人下來」。後來過了幾年，台灣的貓頭鷹推出了作者的《1917列寧在火車上》，讓我驚喜不已，於是便期待能繼續引進她的其餘著作。果然，又過了兩年(2022)，給我盼到了。二戰主題的書多如過江之鯽，但從士兵的角度看待戰爭的作品還是相對偏少，從紅軍的角度更是鳳毛麟角，至少在華文市場是如此。因此，這本《伊凡的戰爭》甫推出，我立刻買了回來拜讀。

梅里杜爾這部作品，也讓我想起了之前讀過，諾貝爾獎得主斯維拉娜‧亞歷塞維奇(Алексиевич С. А.) 的《戰爭中沒有女性的臉》，都是採取了訪問當事人，從那些筆記與回憶中編織而成的口述史。只是比較不同的，後者是眾多的個別故事，前者則是按照戰爭的時序，將眾多的回憶編成「通史」。因為蘇聯紅軍曾經經歷了一段痛苦的轉變，它從烏合之眾，磨練成了令西歐顫慄的鋼鐵洪流，作者刻劃了這背後的過程，搭配士兵的回憶來佐證，展現了一幅血與淚的圖像。在官方敘事中，這是一段「偉大、光明、正向」的「衛國戰爭」，在每個週年不斷紀念的同時，似乎沒有人會去關心老兵的過往：他們因何而戰，有過什麼樣的經歷，戰爭對其而言真正的意義是什麼等。而這些正是本書的主要內容。

這是我第二次閱讀沙青青的著作，前一本是講述日本如何走向二戰的《暴走軍國》，而本書則是延續主題，描述戰後至今的現狀。

 

作者以三個面向切入，觀察日本從昭和走向平成的經過與轉變，個人覺得他選得很好。

第一個面向是從經濟角度切入，這自不待言，日本戰後經濟奇蹟是足以在青史上留一筆，而且也是許多東亞後發工業國家必須參考的前例。南韓、台灣、中國已經走上同樣的路，未來的越南，也不能不細細研究引以為戒。日本現在卡在許多工業社會存在的諸如少子化、貧富差距擴大等等問題上，他們如何突破困境，或逐漸沉淪，都將成為關注焦點。

第二個面向是從棒球(我覺得這是作者自己私心，哈哈)，這項從美國傳來的運動，意外地在日本發揚光大，成為「國球」。同時，當他們自己沉迷的時候，也將之擴散到了前殖民地韓國、台灣，這也是一種「帝國遺緒」吧。

第三個面向是文化交流，作者從岩波書店的老闆與中國的情緣切入，談起了中日之間的恩怨，是一段我不曾聽聞過的新鮮故事。這兩個國家有許多說不完的愛恨揪葛，不過在進入二十世紀之後，更多的純屬政治上的操弄或者地緣利益的衝突，然而，如果他們無法和睦共處，對於彼此都將只是不幸的未來。

文章最後，作者以坂本龍馬的故事為例，討論了日本的未來走向，也是個有趣的面向。現在東亞三個民主國家的選民，都已然厭倦過去老派政治的惡鬥，希望找到新的空氣，或許這又是日本「開先潮流」的機會吧。

 

作者曾在日本留學，他撰寫本書有很多不乏親身的體驗，文字之間流露出了很多說故事的味道，想看看「一個中國新世代如何看日本」這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最近沉迷四號有點走火入魔了，在Missing-Lynx論壇看到一堆高手推薦這系列，就趁特價網購了兩本回來，靠著翻譯器讀完，這筆錢花的值啊。

歷史照片網路上現在都不難找到，但有沒有專家替你分析是另外一回事。作者 Craig Ellis 本身也是在該論壇打滾，這兩部算是他跟眾多網友討論的心血，重心放在討論四號戰車的各個變形特徵與怎麼辨識，細膩程度到年份、哪個廠，真的是考證魔人案頭必備。

書的原文是匈牙利語，配上英譯，不過個人覺得有點小問題，看不懂時最好對照一下。

不過，這種考證有個困難點在於，很多歷史照片中的戰車往往都不是剛出廠時的樣子了，中間經歷過什麼不得而知，戰損，車組人員自行其是的改動等，都可能影響這種判斷。所以，前幾天我在論壇發文請益時，也有一位大老回說：

「他們也還在摸索中。」

但不管怎樣，個人覺得他們的研究已經有相當的成果了。這系列出了不少，德系的主要戰車，T-34等都有，有興趣的可以試試。

歷史上，總是偶然會看到一兩個想要逆流的悲劇人物，後醍醐就是一例。他沒辦法像足利義滿那樣整合公家與武家的最大利益，而當有人對他提諫言下場卻是放逐，說明了他的志大才疏。個人覺得最有意思是「日本國王」這個篇章。足利義滿是用個人的名義去取得這個頭銜，這對他來說不論是在政治上還有財政上都有實質的利益，他拿來對付九州那些個心懷不軌的諸侯特有用，更不要提永樂錢，戰國時都還在使用(日本朝庭不鑄錢，貨幣對他們來說真的就是一種純通貨)。中世的經濟建立在信用基礎上，年貢的徵收上交都那麼的「自然」，真是有意思。過去的御家人平等也在室町時代轉換為次第有序，大家熟悉的「下剋上」也就出現了。

本書作者新田太多理論跟抽象性名詞，欠缺實例說明，可讀性略遜丰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