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:血染大地

 

 

     隨著奸雄曹操的逝世,幾個兒子曹丕、曹彰、曹植遵守他的遺命,率眾歸降呂悠的漢朝朝廷,江東的孫權也接受了欽差的命令,親自前往洛陽謁見皇帝,正式宣告臣服。如今,天下只剩益州的劉璋、劉敏父女,尚自絕朝廷之外了。

     為了向父母親報告這些事情,呂悠親自前往鄴郡,剛剛抵達,卻見到母親正躺在病榻上。當呂布與貂蟬聽聞曹操已死,餘子歸降,臉上都是流露出複雜的表情。對他們來說,與曹操在兗州大戰,於官渡對抗袁紹,彷彿只是昨日的事情。沒想到,這位亂世之奸雄,已經辭世了。

        「孫權也已經臣服了嗎?」呂布道。

        「是的,孩兒幾日前曾見過吳國公孫權,他不愧是江東一方的霸主。」     

     貂蟬對著呂悠道:「孫氏在江東有民心,雖然臣服,但如要斷絕他們的勢力,絕非一夕可成,千萬要小心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孩兒明白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如今只餘下益州了。」貂蟬喃喃的道:「益州之鳳劉敏……」

     呂布笑道:「統一天下只在眼前。」

        「是啊。真希望在我有生之年,能親眼見到天下統一,漢室再興。」貂蟬忽然說道。

     呂悠看著母親蒼白的臉龐,心中一酸,眼淚險些就要奪眶而出;他在心中決定,就算拼死,也要完成母親的心願。

 

   建安二十六年冬,十一月。

   為了完成母親貂蟬統一天下的夢想,呂悠對益州劉璋發出了招降令,但和以往一樣,還是不得回覆。對此,呂悠決定以武力討伐,動員令在同月的月底發出。這是他繼承大位以來,第一次發動遠征。雖然朝廷上下也有人抱持反對態度,但是呂悠卻力排眾議,而且還決定親自指揮,分四路西征。由於父親的舊部大多老邁,於是都不加以徵調,不過,第一路從隴右南下的兵力還是由馬岱、龐德統率,共有五萬大軍;第二路從上庸、新城出發,是為趙雲的四萬大軍;第三路是水路,除了新任水軍都督王濬、王基的五萬水軍外,呂悠還派使江東調遣兵馬支援,於是孫權以陸遜為總督,派三萬水軍接應;最後一路是主力,由呂悠親自率領十萬大軍,以鄧艾、鍾會跟姜維為參軍,從長安出發。至於尚書令諸葛亮,這次反而擔任留守洛陽的職務,沒有隨軍遠征。

     消息傳入成都,益州大震。當時,在經歷了五丈原之戰後,益州損失了龐統、張任跟黃忠還有許多精兵。這麼些年,雖然兵力已經恢復,但是死去的將領不會再復活,而且,隨著時間經過,還一直在折損將領。老將嚴顏、謀士法正、張松都已經先後過世,如今劉敏能夠信賴的大將,只剩下魏延、李嚴、黃權、雷同、吳蘭等人。對捍衛益州最前線的漢中,劉敏力排眾議,將之委任給魏延,由他統率五萬大軍鎮守於此地;至於魏興,則指派給黃權、吳蘭領一萬五千軍保護;永安讓李嚴的本部二萬負責;劉敏自己則率領主力六萬在劍閣屯紮,指揮禦敵。

     打聽清楚了溫軍的兵力與動向後,劉敏決定化被動為主動,她率領大軍,在陰平一帶游擊,迎戰馬岱、龐德的西涼軍團,好減輕魏延跟副將孟達、鄧賢等人的壓力。得知主君親自出擊,魏延精神一振,他領軍來到陽平關,這個象徵漢中生命--“關在國在、關亡國亡”--的地方,迎戰呂悠的主力部隊。

   站在敵樓上,魏延手中握著一束頭髮,思緒飄回了數年之前,劉敏力排眾議,在成都的政廳上宣佈任命自己為鎮遠將軍督軍漢中,領漢中太守。當時,這個命令讓在場所有文官武將錯愕,尤其是嚴顏,當時他認為這個職位非他莫屬。劉敏看著魏延,當眾高聲問他:「今委卿如此重任,卿如何當之?」

     魏延傲然道:「如呂布舉天下之兵而來,請為小姐拒之。如呂布遣偏將以十萬之眾而來,請為小姐吞之!」

     雖然當時百官都沒有再多說,可是非常明顯的,他們都不曾心服。當魏延志得意滿的離去,偶然間忽然想到有事忘了報告,又折回來,卻聽到那些人在對劉敏抱怨。

       「魏延終究只是荊州降將,如此大任,倘若有變,益州危矣!」張松道。

     譙周道:「臣觀魏延腦後有反骨,此等人不可共患難,小姐萬不可大用。」

     聽完這些話,魏延既是憤怒,卻又寒心,他渾身冷汗,靜靜的聽著劉敏的回答。只聽見她說道:「文長自入蜀以來,跟隨我東征西討,多負勤勞,不在諸公之下。反骨之言,只是民間謠言,實乃無稽之談。我與文長有相知之雅,文長不負我,我不負文長。請諸公勿疑。」

     眾人聽完,只得默然散去。

   而劉敏也是言行如一,委任魏延鎮守漢中,從不曾派人來監視,所有從屬官員,皆讓他自行任選。現在的副將孟達、鄧賢,反而是魏延自請來安其餘諸將之心的。

     當時,呂布晉封溫王,之後,他的兒子呂悠繼任為丞相,先後臣服了荊南、江東,並發動大軍征蜀。劉敏自知益州已到了窮途末路,她在巴郡聚諸將全軍,當眾斷髮,激勵眾人一戰,並說道:「倘若事有不成,方才緩步北歸亦不晚。」於是全軍都在她的號召之下,決心迎擊溫軍。

     此刻,魏延手上握著的,正是當日劉敏割下來的秀髮,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香味。

       「來吧!呂布、呂悠!我魏延要誓死追隨小姐!」

     他在心中如此決定。

    

     陽平關,屬於漢中門戶,從陳倉故道前來,必定經過此處,南北皆有山脈,地勢險要。為了防守此地,劉敏依照龐統的指示,沿著關隘構築城牆。而魏延鎮守於此之時,又選在關外要地處設寨,進可游擊牽制,退可與陽平關為犄角之勢。當呂悠領著十萬大軍來到此地,下了寨,然後率鄧艾、鍾會、姜維跟司馬悠等人觀看完地勢後,不由得長嘆:「如早知此處險要,必不肯來!」

    「既來之,則安之。魏延雖驍勇,但無謀,可用計緩圖。」鄧艾道。

     司馬悠指著魏延在關外的寨,說道:「他既屯寨於外,必定會出來迎戰,可以用暗渡陳倉之策襲陽平關。」

     果不出司馬悠所料,次日,只見魏延帶著五千騎兵,意氣風發的前來挑戰。溫軍側部將王平出馬,兩將單挑不過三十合,王平敗回本陣;郝昭接著上前,戰了五十回合亦拖刀敗回。只見魏延得意的大笑道:「哈哈!全都是無能之輩!快叫呂布來敵我!」

     呂悠聽到了,悶哼:「如父親在,豈容你這廝放肆!」說完,拿起長劍想要親自迎戰,姜維拉住。

       「讓我去會會他。」

     跨上呂布所賜的西涼駿馬,姜維拿著愛用長槍“桓閃”,出陣迎擊魏延。呂悠帶著鄧艾、鍾會跟司馬悠於後觀戰。只見姜維槍法流利,與魏延奮戰了百餘合,不分勝負。

     魏延尋思:「不想溫軍尚有此等人物。」心知自己兵寡,於是虛晃一刀,捨了姜維就退回寨去了。

     回到大帳之中,姜維對著眾人提議:「魏延自負勇力,可引他出來挑戰,然後派兵暗渡彼寨而破之。」

     呂悠等皆同意。於是次日,姜維帶著五百飛騎軍,到益州軍寨外挑戰,可魏延居然不出。姜維在山下大罵,魏延亦罵,無可奈何之下,只得退回。接連幾日,王平、郝昭、姜維跟鄧艾輪流去叫罵挑戰,魏延只是不出。強攻山寨卻又不克,徒損兵力。

     對峙了幾十日,呂悠忽然傳令撤兵。鄧艾等大驚,連忙趕來要勸阻,卻見司馬悠笑道:「思遠料想魏延必是用緩兵之計,想等我軍師老糧盡,再出兵反擊。所以就可將計就計,詐作退兵之狀,引魏延出來追擊,卻用伏兵破之。」

   呂悠亦笑道:「終究瞞不過妳。」當下便命鍾會跟鄧艾兩人各引輕騎三千,率軍去埋伏,然後命姜維殿後,拔寨撤退。

     卻說有細作連夜報知守陽平關的孟達,他親自去魏延寨將此事轉告,只見他欣喜道:「我忍耐數日,等的就是此刻!」說完,率兵欲追擊。

   孟達恐魏延成了大功,諫道:「倘若敵軍有詐,奈何?」

       「他被我據守了幾日,師老糧盡,因此退兵,怎麼會有詐?」

       「敵軍起大兵來,誓平益州,而且他路之兵勝負未分,如何肯退。將軍輕出,如中伏失了寨,則陽平關危矣!陽平關失守,如同沒了漢中。請將軍三思。」

     魏延怒道:「像你如此懦弱,何時可退敵?如不敢追,就好好守關,要誤了大事,看我饒不饒你!」

     孟達羞慚滿面,回到關上,見了親信鄧賢,把前事告知,埋怨不已。鄧賢道:「魏延此人自負勇力,驕橫無禮,偏偏小姐又如此親信…依我之見,倘若魏延成了功便罷,如有失,將軍必危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是他不聽我言,如何怪罪於我?」

       「失陷了軍馬城池,總要有人擔當罪名。魏延武勇,足堪匹敵溫軍大將。您說,小姐是會保您,還是保魏延?」

     孟達聽完,冷汗直流,默然半晌不語,喃喃道:「我跟隨小姐已久,無功亦有勞,豈會不如魏延?」雖然嘴巴這麼說,但鄧賢已經看出孟達心中動搖了。

     話說兩頭,當魏延得知溫軍撤退時,急忙點寨中二萬大軍,連夜追擊。誰知當晚忽然起了大霧,一時之間,伸手不見五指,連走路都有問題,更別說是追擊敵軍。魏延無奈,只有在咒罵聲中下令全軍就地休息,等候霧散。

     這邊的情景如此,溫軍那邊也一樣。本想去埋伏的鍾會跟鄧艾兩人,在大霧之中迷了路,又恐誤了時機,只得亂闖亂撞,卻不料居然闖到了魏延之寨。寨中士兵聽到馬蹄聲,只道是自軍歸來,開寨迎接。鍾會跟鄧艾見狀,就寨中放起火來,益州兵大驚,亂竄而去。

   卻說魏延等到霧收了之後,心想敵軍也去遠了,於是引軍要回寨。遙望寨中火起,大驚,連忙趕回。只見山寨陷於大火中,卻不見一兵,魏延驚疑,又往陽平關奔去。來到關外,看到“呂”字大旗飄揚,魏延驚的險些落馬,回頭一望,又見沙塵沖天,卻是呂悠引大軍追趕而來,不敢迎戰鍾會跟鄧艾,魏延領著敗兵落荒而逃。原來是霧收了之後,鍾會跟鄧艾兩人連忙引兵趁勢殺向陽平關。孟達見關外諸寨盡失,又不見魏延之兵,只道他已經全軍覆沒,心怯之餘,登時棄關奔回漢中。因此鍾會跟鄧艾就奪了陽平關,會合了呂悠本隊,姜維道:「陽平關已失,敵軍喪膽,可趁勢取漢中,然後長驅直入到成都!」

     所有人意見相同,於是就由姜維為先鋒,沿著魏延之後追擊。

     另外一方面,孟達一路奔回漢中後,有部分魏延之兵先到,報知魏延尚在,正往漢中奔來。孟達大驚,一旁鄧賢道:「將軍本以為魏延已死,故棄守陽平關而回。如今魏延尚在,關隘卻失了,一旦追究罪責,不知將軍要如何開脫?」

   孟達慌不能言。

       「屬下有一計,可救將軍,還能使您飛黃騰達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快說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其實也很簡單。將軍只要歸降呂丞相,不就行了嗎?」

     孟達吃了一驚,叱道:「你要我背叛小姐?」

       「小姐也曾說過,事有不順,緩步北歸,亦無所慮。如今將軍前不能退敵軍見小姐之面,後不能制魏延而開脫罪名,如不別做良圖,只怕性命堪憂。」

    「也罷…就如你所言。」

     於是孟達便派鄧賢星夜抄小路去見呂悠,說明願開城歸降。

     話說魏延率著敗兵來到漢中,正想來跟孟達問罪,卻見城樓上高掛“呂”字大旗,他驚怒交併,在城下大喝:「孟達逆賊,給我滾出來!」

     孟達走上敵樓,指著魏延道:「我已歸降了朝廷,勸君也早早束手就擒吧!」

       「逆賊!忘了小姐大恩了嗎?」

     孟達命軍士放箭,魏延用寶刀“雙星”撥開,對著城樓上士兵高喊:「你等與家族親人皆受小姐大恩,如今小姐有難,卻如此忘恩負義,於心何忍?」

     士兵們聽罷,全都看著孟達,只見他驚慌失措的道:「止嘴!如今朝廷命呂丞相南征,抗之為逆賊。我不忍見益州百姓生靈塗炭,方才不得已歸降!」   

      「呂布挾天子以令諸侯,小姐志在匡扶漢室,何為反賊?你等切勿聽此賊之言,速速反正,以報小姐大恩!」

     只見城樓上部分士兵騷動起來,跟孟達的親兵大打出手,漢中城內亂成一團,忠於劉敏的士兵將城門打開。魏延正待要入,忽見背後沙塵飄揚,原來是溫軍先鋒姜維趕到。魏延料知漢中已不可守,連忙招呼城內士兵,然後向陽安關去了。

    

    

     正當漢中激戰時,劉敏所帶的主力部隊,也在陰平一帶與馬岱、龐德的西涼軍交戰。由於馬岱跟龐德兵分兩路,因此劉敏先率全軍急襲馬岱的兩萬大軍。由於馬岱兵少,卻渾然不懼,奮力跟劉敏部將雷同相持,混戰三日。不久,龐德的另一路三萬大軍也到,本想從旁夾攻,卻不料劉敏早就看破他的意圖,於半路分兵埋伏,擊退了龐德,接著退到橋頭設寨堅守。馬岱、龐德探知,也沿白龍江尋險要處設寨與之相對峙。

     相持了數十餘日,劉敏分兵屯糧,以為久計,忽然傳來急報,呂悠率領十萬大軍攻破了陽平關,孟達率眾獻漢中投降,魏延領軍逃回陽安關。劉敏大驚,楞於原地。隨軍出征的雷同、李恢、馬忠等面面相覷,雷同嘆道:「患難見真情,不想孟達竟是如此之人,反而魏延忠心耿耿!」  

    「既然如此,不可久留,當可退兵。」李恢道。

     當下劉敏定下退兵之計,她先拔寨撤退十餘里,然後立一寨,次日又重複同樣動作。

     馬岱、龐德得知,商議道:「莫非敵軍糧盡,因此退兵?」兩人尚不知漢中已經被攻陷。

       「劉敏多謀,只恐有詐。」龐德沉吟道。

     兩人猶豫,最後還是決定緩緩引兵跟隨在後,只見劉敏軍一路退到白水關二十餘里處,正當兩人斷定劉敏是真正要撤退而追擊時,忽然有人來報,說白龍江處,有益州兵旗幟,疑是敵軍暗遣伏兵於山中,要斷我軍歸路。馬岱與龐德大驚,連忙撤兵,此刻劉敏卻反而從後殺來,兩將大敗而去。劉敏接應了設置疑兵的馬忠,一同撤回劍閣。

     原來這一切都是劉敏的計策。她先緩緩的退兵,讓馬岱與龐德兩將疑惑,跟著派馬忠帶著百餘人沿小道去白龍江的山谷處險要處,虛擬旗幟,讓溫軍以為歸路被截,必定退兵,因此得以回師。

     卻說劉敏用疑兵計退了馬岱、龐德,於是星夜趕路,向劍閣進發。某夜,正奔走間,忽於山谷叢林處,撞見一軍,看看旗號,卻是姜維。呂悠大軍在取了漢中後,趁勢追擊魏延,雖然他已經領著本部兵馬退到了陽安關,卻由於自己兵力跟敵軍相差懸殊,魏延只好棄關南走,一路收拾兵馬直往劍閣去會合劉敏。而姜維這支兵,卻是呂悠聽聞馬岱跟龐德與劉敏交戰不利,所以派他領了五千飛騎軍從漢壽北上想來抄劉敏歸路,卻不料在此處遭遇,兩軍都是驚慌失措,亂成一團。混戰之間,忽然天降豪雨,雨勢甚急,誰也顧不得交戰,各自奔走。

     亂軍之中,本來跟雷同在一起的劉敏被人潮沖散,既是黑夜,又是狂風暴雨中,人人都顧不得交戰,各自奔走。她被馬摔了下來,只好步行,想同其他人一起走,卻又怕是敵軍,只得自己選一小路單獨奔跑,找尋地方避雨。走了也不知道多久,好不容易雨勢稍緩,又找到一間小屋,忙去求宿。那屋子住著一家四口,是住在周圍的農民,他們很好心的給劉敏衣服更換,又煮了薑茶跟生了火替她驅寒。

   次日,只見除了自己外,並沒有其他士兵趕來,劉敏料想自己定是在黑夜中奔錯了地方,跟那農家打聽,原來此處是陰平小道,普通時候都是人煙稀少的。劉敏把自己的衣服當作謝禮送給了農家,然後打聽了往劍閣方向,便跟他們辭行趕路。走了半天,正在路邊休息,忽然從不遠處有人騎馬過來,只見那人身騎白馬,穿著軍裝,英姿抖擻。劉敏猜他多半是溫軍將領,本想躲避,卻已太遲;幸好身上穿著農婦裝束,於是她低著頭,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。

     只見那青年將領趕上來,叫住了劉敏道:「姑娘,姑娘!在下有一事相問。」

       「何事?」

       「敢問此是何處?」

     劉敏隨便說了個地名,又繼續走。

       「姑娘,且慢!勞煩一下,可否帶在下往漢壽路上去?」

     劉敏心中一凜,搖頭道:「我別有要事,你還是另找他人吧。」

   那青年將領看了看周圍,苦笑道:「這鄰近數十里,我不見有任何人。所以才要麻煩姑娘。」他見劉敏一直低著頭,只道她在害怕,說道:「我是溫軍大將姜維,姑娘不用擔心,在下不是什麼惡徒。只是昨晚遇見豪雨,與軍隊走失,方才迷路。姑娘只需指點在下一條路即可,在下必有重賞。」

     眼見再推託下去,怕會引起對方懷疑,劉敏只好說道:「那…那我帶你去路口吧。」說完,她領著姜維向前走了兩里路,到了一路口,說道:「從這路去就是漢壽了。」

     姜維在馬上道謝,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個玉飾,遞給劉敏。只見她還是低著頭伸手接過,姜維本是想這姑娘還真怕生,不曾多留意。縱馬走了幾步,腦中忽然閃過自己遞玉飾給劉敏時,見到她那雙跟那農婦衣服不相稱的白皙手掌,心念一動,當下掉轉馬頭,衝到劉敏面前,跳下馬來,伸手抬起她的下巴,看清了劉敏俏麗的臉龐,姜維微微一楞。

     由於沒料到姜維會忽然折回來,等劉敏要閃躲之時,卻已經遲了一步;劉敏急忙掙扎,將他推開,轉身要去搶姜維的馬。此時姜維也回過神來,他從後搶上,拉住了劉敏,卻不料她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卻忽然猛的一掌打來,姜維急閃。這麼一耽擱,就讓劉敏跳上馬去。姜維見狀,他連忙上前扯住韁環,奮力一跳,也跳上馬。兩人就馬上糾纏,一個是要把對方推下去,一個是要把馬搶回來。推擠了一會兒,那馬忽然掀了起來,把兩人都翻下地。

     卻見兩人翻滾在地,互扯著對方,劉敏在上,姜維在下,都是一楞。

    「妳就是益州之鳳劉敏?」

     劉敏不答,掙扎著要起身,但姜維怕她趁機逃脫,卻是不放。

       「你先放開我!」劉敏俏臉一紅,叱道。

   當時,劉敏雖然已經年屆中旬,即使沒有刻意保養,俏麗的容顏並沒有失色太多。姜維跟她肌膚貼近,只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,又盯著那臉蛋,忽然滿臉漲的通紅。

    「男女授受不親,你這樣成何體統!」

       「我…我…事急從權,妳是敵軍大將,抓到妳,勝過一切,也顧不得許多了。」

     只見劉敏原本白皙的臉蛋也慢慢飄上暈紅,她又羞又惱,想要掙扎,偏偏力氣又不如人。正沒奈何間,只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,兩人心中都是一驚。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,卻見上面高掛“魏”字旗號。姜維大驚,抱著劉敏的手便鬆了開,劉敏連忙趁勢躍起,跟著向那群人來處奔去,高喊:「文長!我在此處,快來援我。」   

   當先一將,正是魏延。他打聽了劉敏正從白水關退軍,因此率領部從出來接應,卻在路上遇見主力部隊中自行往劍閣奔去的士卒,得知全軍遇襲,又被豪雨衝散,不知劉敏的下落,大驚之餘,遂命士兵分頭找尋,正巧在此遇見。

     姜維見劉敏援軍來到,恐自己勢寡力孤,反被抓去,只好騎上馬,連忙往漢壽方向逃走。這邊魏延趕來,下馬拜見劉敏,問道:「小姐,妳沒事吧?」他見姜維離去,喝道:「快,抓住敵將,重重有賞!」

   劉敏阻止道:「他只是一匹夫,抓住也是無用。不如趁早回劍閣收拾兵馬防禦敵軍。」 

     魏延領命,當下便令部從讓一匹馬給劉敏,護送著她回劍閣去了。路上,劉敏想起適才跟姜維那副模樣,臉上不禁一陣發燒,這是這麼多年來,從不曾有過的感覺,讓她又是驚訝,又是疑惑。       

     回到了劍閣,只見雷同、馬忠跟李恢等人都已經歸來,失散了的大軍也都重新聚集,計點將士,尚有八萬餘人。劉敏派人打探其餘幾路戰況,回報說魏興已被趙雲打破,黃權、吳蘭皆盡死難;永安也被陸遜用計攻克,李嚴退入巴郡一帶,據險要而守。

     李恢道:「劍閣險要,易守難攻,可於此處拒敵。只是李嚴之軍難救矣!」

     眾人一同望著劉敏,她輕嘆一聲道:「傳令給李嚴,如可守則守之。如大事不成,歸順亦無妨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小姐!」魏延等人驚道。

       「卿等亦然,如欲出降,我不會怪罪。」

     魏延瞪著雷同等人,慨然道:「黃權、吳蘭將軍都以死來報小姐大恩,我等苟且偷生,有何面目見他們於地下!」

       「我等願死戰!」雷同等人高聲道。

     劉敏看著諸將,眼淚從臉頰上滑落,泣道:「有卿等相伴,我沒什麼好怕的了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小姐!」諸將也都相對流淚。

 

     話說兩頭。一路攻到漢壽,呂悠一邊招安百姓,一邊命大軍暫歇,然後等待馬岱、龐德引軍來會合。之後正欲進兵,只見隨姜維去的飛騎軍零零散散的奔回漢壽,又見沒多久,姜維也單騎回來。呂悠怪而問之,姜維把他如何跟大軍走散,又在路上撞見劉敏,差點就把她抓回來的事情說了一遍。

       「糟糕。劍閣是益州險要,成都之屏障,不下於陽平關。前面陽平關只有魏延鎮守,就已經如此難攻克,如今讓劉敏會合了全師守在此處,該當如何?」鄧艾聽完說道。

       「如今三路告捷,事已至此,也不容退兵;只有期待諸將努力,士兵用命了!」呂悠道。

     於是溫軍十四餘萬人浩浩蕩蕩的向劍閣進攻。只見劉敏與大將魏延、雷同、李恢等人據守關上不出,兩邊攻戰了十餘日,膠著不下。呂悠跟司馬悠兩人騎馬立於附近山頭看著地勢,見久攻不克,士兵又開始疲憊,憂心不已,頗有退軍的念頭。

     回到大帳內,只見鍾會、鄧艾、姜維、馬岱跟龐德等將已在內等候。呂悠問道:「卿等有何要事?」

    「劍閣久攻不克,士兵已經疲憊,不可在此繼續強攻。」鍾會道。

       「我也知道。因此,我在考慮是否要退兵,然後再做計較。」

     鄧艾搖了搖頭道:「正所謂一股作氣,我軍連戰皆捷,如不趁勢將劉敏等人破之,留得她東山再起,則禍患無窮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奈何攻不破劍閣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兵法上有云“出奇不意”,敵軍全師在此,成都必然無備。我適才從本地土人口中探之,沿陰平小道,從斜徑經漢德陽亭入江油,可到成都,我領一支軍馬從此處而行,必可成功!劉敏得知後方遇襲,必回師救之,當可前後夾攻。」鄧艾一邊說著,一邊指著地圖。

     呂悠與眾人凝視著地圖須臾,鍾會笑道:「此計雖妙,但如果被敵軍識破,只需五百人馬隔斷歸路,卿就有去無回了。」

    「的確,這太冒險了。」呂悠也贊同。

     鄧艾慨然道:「如果繼續強攻此處,也不是辦法。不如放手一博!」

     司馬悠見鄧艾之意已決,於是道:「不如讓士載試試吧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我願相助士載。」姜維亦說道。

     呂悠見馬岱跟龐德也贊同,只好答應。此時攻陷了魏興的趙雲也率領大軍到達,於是呂悠令鄧艾與姜維兩將率三萬大軍取陰平小道,暗渡成都。

     卻說兩人從陰平小道前進,以一萬精銳在前,兩萬士兵背負輜重在後,行了七百餘里之路,逢山鑿道,遇險架橋,全是無人之境。鄧艾與姜維唯恐後路被斷,一路上來都有留兵,直到最後的陡嶺上,前前後後只剩下萬餘人而已。鄧艾跟姜維站在嶺上遙望,視線內已經可以見到江油縣城,成功只在眼前。

    「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!既然已經來到此處,便無退路了。」鄧艾道。

     姜維點點頭,傳令士兵先將軍器用品扔下去,跟著全身包裹在厚毛毯中,當先滾下山去。接著鄧艾與副將們也都採同樣動作,其餘沒有毛毯的士兵,則用繩子束腰,攀木掛樹,魚貫而進。終於,萬餘名士兵安全的渡過了山嶺,整理好了器械物品,姜維道:「前面就是江油城,攻陷了那裡,我們就有充足的糧食,可以直取成都了!」

   士兵們齊聲道:「願捨命一戰!」

     於是姜維跟鄧艾兩人步行趕路,一軍星夜向江油城殺去。只見江油城毫無防備,守城士兵見溫軍彷如從天而降,皆大驚的一哄而散,守將馬邈立開官衙納降。姜維與鄧艾入城,一邊吩咐放榜安民,一邊將江油城守軍編入麾下,然後吩咐馬邈準備從此處到成都的地理圖。

     看完地理圖,距離成都最近的險要莫過於涪城,於是姜維跟鄧艾商議,由姜維留在江油城等候留守的大軍前來會合,鄧艾則選五千兵馬急襲涪城。兩人當機立斷,果然一舉成功,涪城守將王含乍見溫軍,疑為天降,連忙出降。於是輕易的就掌握了通往成都的要道。

     話說鄧艾與姜維襲了江油與涪城,蜀人連忙星夜入成都向劉璋報告。時劉璋因為事事有女兒主持,早就貪享安逸,無應變之能力。聽到敵軍來襲,嚇的臉如死灰,驚慌失措。他對著那些一樣沒了分寸的大臣們喊道:「敏兒呢?快叫敏兒回來啊!」劉璋在原地舵著步,年紀已大的他,即使是慌亂的走著,步伐也是遲緩。

     他的長子劉循道:「父親勿慌,從涪城到成都之間,尚有險要數處可守,可即刻調選良將,堅守關隘,靜候妹妹回來救援。」

    「誰願往守?」

       「兒臣願死戰,保護成都與父親。」眾人一同往聲音來源處望去,只見劉璋的幼子劉闡身穿軍裝,緩步走入大殿內。「讓兒臣替父親與姊姊分憂吧!」

     劉闡雖然不曾跟隨姊姊經歷大戰,但他的個性也是與父親還有兄長不同,為人輕財好義,仁風豪俠,很受劉敏跟百姓喜愛。幾次地方發生羌、氏等異族之亂,他也曾帶兵前往討平過。

     當下劉璋見兒子願去,大喜,又見嚴顏的女婿蔣琬、部將楊洪、高翔願一同前往,於是撥派了二萬大軍給劉闡去迎戰。劉闡領兵,到了綿竹,分兵兩路,令蔣琬守綿竹城,自己率軍於外險處結寨,以為犄角之勢。

     卻說姜維跟鄧艾兩人率領大軍來搶綿竹,只見劉闡早就引兵鎮守此處,鄧艾跺腳嘆道:「失先機矣!如被固守險要,遷延時日,劉敏兵到,將被兩面夾攻!」

    姜維問馬邈關於劉闡之事,馬邈據實以答,聽完笑道:「此等不曾經過戰事的小兒,有何懼哉?當可以計破之。」

   於是兩人商議定,便依計行事。鄧艾當先出馬,領著五千軍去挑戰益州軍。劉闡見狀,命高翔出戰,鄧艾跟高翔交手三十合,詐敗而走。劉闡、高翔領兵從後掩殺,溫軍大敗。益州軍追了數里,部將楊洪拉住劉闡道:「二公子勿追,當心有詐!」

   劉闡猛然領悟,連忙駐馬不前,忽然有使快馬來報,說溫軍抄小路去襲綿竹城了。劉闡大驚,正欲下令退軍,剛剛已經去遠了的鄧艾領著大軍從後反擊,益州軍亂成一團。混戰中,高翔正遇鄧艾,交手不過五合,被鄧艾一槍刺死。

       「抓住了劉闡,官升三級,賞金千兩!」鄧艾大喝。

     劉闡怒道:「欺人太甚!」當下對著士兵們叫道:「已無退路,何不死戰?」只見他奮勇當先,反衝入溫軍陣中。其餘士兵見狀,紛紛跟隨在後,努力衝殺。雖然士氣如虹,但此刻埋伏於左近的馬邈早領兵從後圍上來,益州軍寡,溫軍眾,劉闡來往衝突許久,不得脫,身中一箭落馬。

       「父親,姊姊!闡無能,不能退敵,唯有一死以報國!」劉闡大喊,拔劍自刎。

     部將楊洪見劉闡自殺,趁亂殺出條血路,逃回綿竹,餘兵不是投降就是散去了。

     此刻綿竹也正被姜維領兵猛攻,原本蔣琬還期盼劉闡能領兵從後襲擊溫軍,兩面夾攻,不料楊洪從外奔回,告知我軍兵敗,劉闡已經戰死之事。蔣琬仰天長嘆道:「天亡我等!」想起以往劉敏之恩,蔣琬決心一死報答,於是他整理餘兵,開三城門突圍。奮戰一場,蔣琬、楊洪等皆盡戰死,於是鄧艾跟姜維遂奪了綿竹。兩人感嘆劉闡等主僕忠義,將他們一一厚葬。

     當劉闡人戰死於綿竹的事情傳回成都時,劉璋聽完大驚,當場昏了過去。眾人急搶上救之。須臾,劉璋轉醒,大哭道:「天喪我也!」

     劉循道:「父親勿憂,妹妹此刻當在回師途中,相信不日必回。」

     忽然外面有探馬回報,說溫軍已經逼近成都,城外百姓們攜家帶眷,倉皇奔逃。劉璋驚慌不能語,又要暈去。眾官眼見事急,其中一部份主張:「不如棄成都奔南中四郡,借用蠻兵退敵。」又有人主張應死守城郭,等候劉敏回師。眾人各執一見,爭執不下。

     譙周上前諫道:「如今事急,如欲奔南中,當早做準備;此刻臨危方行,倘若蠻族忽起變亂,該當如何?更何況如今曹操已死,餘子皆降,江東孫權也已經臣服,呂布父子統一天下,當在眼前。不如早早歸降,久聞丞相呂悠仁厚,必不加害大人。」

     劉璋、劉循默然。一旁費瑋、董允怒道:「成都仍有數萬可用之兵,足供一年之糧,小姐全師,尚在劍閣,奈何投降?」

       「此乃你等欲仗血氣之勇,而使全城流血之謬論!」譙周道:「識時務為俊傑,請主公三思!」

     父子倆面面相覷,只好決議投降,命譙周寫降書,本欲命費瑋、董允兩人送去,兩人告病不肯往,只好改命從事樊建、張紹前去。此時鄧艾、姜維引軍來到成都外下寨,因為害怕劉敏之師從後來襲,不敢輕易攻城,只派馬邈每日引百餘騎來往探哨。當日見成都上掛降旗,又見使者樊建、張紹出城,馬邈引著兩人去見鄧艾、姜維。說明了降意,鄧艾大喜,當下回書,許只要投降,必定厚待。

     兩人回見劉璋,獻上書信,說明鄧艾與姜維之意,劉璋大喜,遂命人去劍閣,囑咐女兒就地投降,然後又命樊建送文簿去鄧艾處。次日,劉璋帶著印授文籍,命開北門,親自領著文武百官,出十里投降。鄧艾與姜維領著溫軍來到,兩人厚待劉璋、劉循父子,然後並車入城。成都百姓見狀,於是放心,皆出來焚香迎接。

 

    話說兩頭。

    正當鄧艾跟姜維兩人引兵奔陰平小路奇襲成都時,呂悠與鍾會等主力部隊也停止了進攻,在劍閣跟益州軍對峙。關隘中劉敏見狀,心中疑惑,召集眾人商議此事。

      「大軍遠征,當速戰速決,敵軍雖久攻不落,但也不該遷延時日,駐於此地。」

      「莫非有詐?」李恢道。

    魏延道:「末將以為他們只是尋思無計,束手無策!」

    正說話間,忽然從綿竹有急使來報,說鄧艾、姜維引兵從陰平小道偷渡,已經兵臨成都。劉闡、蔣琬等引兵出戰,大敗戰死,綿竹已失,成都危急!劉敏大驚,一張俏臉登時蒼白無血色。魏延又道:「小姐,請任命末將殿後,速速回援成都!」

    劉敏咬著下唇,搖頭道:「只怕來不及了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我等皆願死戰,小姐切勿輕言放棄。」雷同等將道。

      「……我太明白父親與兄長性格,他們一定會投降。」

    諸將面面相覷,雷同拔刀,飛奔出去,怒砍門外大石,泣道:「血戰至此,要我受辱而降,寧願一死!」

    劉敏緩步出廳,看著蔚藍天空,彷彿看見了張任跟龐統兩人,心道:「任,士元,我該如何是好?」

    魏延走出來道:「小姐,不論如何,末將願與小姐共存亡。請下令!」

      「…全軍且退回廣漢,靜觀成都之變。」

      「背後敵軍該當如何是好?」李恢問道。

      「交給我吧。」魏延說道。

     「不可。魏將軍留在此,何人保護小姐?」雷同跪在劉敏面前,慨然道:「請讓末將留守劍閣殿後,末將願捨命一戰!」

    劉敏跟魏延等人一同看著雷同,只見馬忠也站出來表示願意留下。劉敏含淚道:「事若危急,就投降吧。」

    雷同跟馬忠相對一笑,對著劉敏恭敬的三拜。

    於是,當晚三更,劉敏領著七萬大軍,星夜奔往廣漢。城外呂悠探知消息,料到鄧艾、姜維已經成功,於是下令全軍總攻擊。鍾會見鄧艾跟姜維已經成了大功,心中著急,於是奮勇當先,親冒矢石攻城;老將趙雲見少主呂悠跟司馬悠兩人也親自在後督戰,不服老的道:「我豈能輸給後輩?」說完,也帶著親兵殺上敵城去了。

    死戰了一日一夜,雷同與馬忠心中料想劉敏已經去遠,於是開城突圍,鍾會跟趙雲率領大軍在後追擊,兩將先後戰死。劍閣失陷。呂悠見益州軍將領各個都情願戰死也不投降,不由得嘆道:「益州之鳳,名不虛傳!」

  司馬悠知道呂悠心中所想,於是道:「相比之下,那個孟達真是軟骨頭!」

  呂悠悶哼一聲,如果不是為了招安人心,他才不想理會這種臨難而降的懦夫。不久,鍾會跟趙雲回報,說劉敏已經退去了廣漢,他們派探馬去成都打聽消息了。

    奔到廣漢,當時已經是建安二十七年春三月十四日。當他們趕到的同時,也已經得知了雷同跟馬忠戰死的消息。劉敏帶著諸將,來到了廣漢城外的大墓之前--原來此地就是安葬張任、龐統、嚴顏等將士之處--隆重致祭。不久,從成都傳來消息,劉璋果然決定開城,並派使來到,要劉敏也跟著投降。全城士兵聽到此訊,有些人放聲大哭,也有憤怒拔刀砍石者,魏延跟李恢見到此情景,於是向劉敏請求死戰。

    劉敏一言不發,召集全軍,高聲道:「所謂君辱臣死,雖我父有命,令我投降,但面對於先前死難的將士,我又有何面目苟且偷生?事已至此,你等皆有妻兒父母在家等候,我劉敏亦不願強求諸位與我一同死戰,願者留下,不願者可去,決不為難。」

    只見士兵們騷動了些會兒,散去了一部份將兵,計點還剩下約兩萬餘人。劉敏長嘆,於是囑咐士兵堅守城池,自己則一直留在張任跟龐統的墓前靜坐。

    三月二十二日。鍾會、趙雲的先鋒軍來到廣漢,因為只帶來二萬人,所以只在城外下寨,然後傳使入城,命劉敏開城投降。結果使者剛剛到達城下,就被魏延命人放箭亂射,狼狽逃回。

  又過了兩天,呂悠率領大軍抵達,姜維也從成都領一萬軍來到。大帳之上,呂悠拉著姜維的手道:「卿等辛苦了。如非你們冒死偷渡陰平小道襲取成都,益州不知何時方能平。」

      「丞相過獎。」姜維看著帳外道:「劉敏還不肯投降嗎?」

      「我命使者去招降,結果連城都進不去就被趕回來了。」呂悠無奈苦笑,嘆道:「雖然是個女子,但她實在巾幗不讓鬚眉啊。」

    姜維沉默著不語,鍾會不解的道:「難道她還認為可以獨力回天嗎?」

    趙雲道:「也許是想以死一戰,如此,方可上無愧於先祖,下可見死難將士吧。」

    雖然無奈,但既然劉敏決意如此,在第三次招降不果後,呂悠下達了總攻擊的命令。這場象徵著益州之鳳劉敏的最終之戰,在三月二十五日展開,於四月一日分出勝負。由於廣漢城並無險要,而且牆薄溝淺,只有兩萬的兵力,跟溫軍主力十餘萬人相比相差太大,在一番苦戰後,終於讓奮勇搶攻的鍾會帶著親兵從北門攀牆入城,大開城門,攻破了城池。

    掛念著劉敏的姜維騎著白馬,他當先闖入城內,抓住了幾名益州士兵,喝問劉敏所在。有部分士兵指出,劉敏在魏延的護衛下,退到了官衙去了。於是他連忙趕去。

    眼見城池被攻破,將兵們四散,但劉敏的俏臉上並無驚慌之色,反而從容的與魏延還有百餘名親信士兵退到官衙之內,大廳之上,只見裡面設置著先前戰死的益州軍大將們的靈位。劉敏對魏延道:「文長,擋住敵軍,別讓他們打擾我致祭。」

      「遵命!」魏延慨然道。率領親兵將大廳團團包圍守護,他自己則拿著愛刀“雙星”,威風凜凜的站在大門前。

  話說溫軍闖入了官衙,都嚷著要抓劉敏,卻三番五次被守軍跟魏延殺退,久攻不落。須臾,姜維趕到了此地,只見鍾會正皺著眉頭,指揮大軍包圍著官衙。先前呂悠曾下令,要活捉劉敏,因此鍾會方才沒有命人射箭放火,只命士兵正面強攻。

      「情況如何?」    

      「這個魏延!看來要請趙老將軍前來方能敵之了。」鍾會悶哼。

    不久,呂悠跟司馬悠也騎馬入城,來到官衙前。聽完了報告後,他嘆了口氣,然後單身入官衙,鍾會、姜維跟司馬悠大驚,連忙尾隨在後。只見呂悠對著魏延高喊:「劉敏、魏延聽著,我是大漢丞相呂悠,你們已經盡了全力,不負先靈將士了。別再頑強抵抗,徒流鮮血,速速投降,我必厚待你們。」

    在屋內的劉敏聽完,依舊閉目不語,因此魏延喝道:「不要白費唇舌了!」說完,大刀一揮,數名溫軍士兵從四面彈開,益州軍見狀,紛紛高聲呼喝。

    姜維對呂悠道:「讓我去敵魏延。」

   「小心。」

    姜維點了點頭,上前喝令士兵退下,然後對魏延道:「我乃天水姜伯約,一決死戰吧!」

      「好對手!來吧。」魏延大笑道。

    話一說完,兩將一使長槍,一使大刀,瞬間交手了二十餘合,不相上下,兩人都是精神倍長。反反覆覆的鬥上了百餘合,魏延雖然武勇不輸給姜維,但終究是經歷過了幾日的激戰,力氣不加,在鬥上百五十合之時,招式忽然使偏了,露出大空隙,姜維見狀,馬上使出絕招“烈槍蒼龍擊”,魏延閃躲不及,正中腹部。

   「嗚啊啊啊!」魏延大喝一聲,忽然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,猛的一拳擊向姜維,讓他不得不鬆開愛槍,連退數步。「還…還沒分出勝負……」

    只見魏延拔出長槍,將之倒轉插在地上,鮮紅色的血液從傷口溢出,瞬間染紅了他綠色的戰袍。魏延雖然毫不畏懼,仍想繼續奮戰,但是他的身體卻逐漸不聽指揮,視線也開始模糊。原本用長槍跟愛刀支撐而勉強站著,最後終究還是撐不住而慢慢跪下。魏延緩緩伸手,從懷中拿出一束長髮,腦海中浮現了那長髮主人的倩影。就這樣,這位益州最後的豪傑,在斷氣之前,手中緊握著的不是任何兵器,而是一束烏黑秀髮。

   主將戰死,其餘親兵也紛紛拔劍自刎。 

    呂悠緩緩的走到魏延的面前,恭敬的對他一揖,然後傳令:「將他們好好安葬,不得無禮!」

      「只剩劉敏了……」司馬悠道。

    姜維爬起身,他手無寸鐵,卻單身闖入官廳之中,只見劉敏依然安坐在靈前,彷彿對適才與現在之事,毫不動容。正當姜維走到劉敏的背後,伸手過去時,劉敏忽然跳起身,一手撥開姜維的手,然後用匕首指著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  「伯約!!」呂悠大驚,對劉敏道:「請別激動,我是來勸妳投降的。」

    看著眼前英氣與美貌兼備的益州之鳳,雖然從母親口中聽聞過她的事蹟,不過這是呂悠初次見到她。只見劉敏俏臉依舊平靜,從容的模樣,讓呂悠心中不禁對眼前女子起了敬意。

    只見劉敏凝視著姜維,徐徐道:「退開!」

    姜維緩緩的後退,見劉敏轉頭看著呂悠,他忽然飛撲上去,抓住劉敏,夾手奪過匕首,說道:「劉敏,投降吧。妳已經盡力了。」

    被姜維擒住,劉敏也不驚慌,她看著呂悠,須臾,說道:「不愧是呂布跟貂蟬的兒子,你果然有王者之風!」

      「劉敏,你是力屈而降,不會有人怪妳的。」

      「不。為了天下,為了益州百姓,我必須死。」劉敏淒然一笑,說道:「好友舊部,都已死絕,餘我獨生,又有何用?」話一說完,劉敏忽然靠過去,在姜維唇上深深一吻。

  眾人都是一楞,尚未來得及回過神,只見劉敏趁姜維嚇呆之際,抓住他拿著自己匕首的右手,然後對準自己胸口一刺。姜維大驚,饒是他反應再快,也被這一而再,再而三的轉變嚇的手足無措。當他回過神要把匕首拉開之際,終究遲了一步,劉敏的匕首鋒利無比,早就刺入了其主人胸口直至沒柄。姜維摟住了她,黯然道:「妳這又是何苦?」

      「念在相識一場…請……請將我…葬在城北…張……張任…旁……」劉敏緩緩說完,對著姜維嫣然一笑,閉上了她亮麗的雙眸,就此結束那傳奇的一生。

    姜維緊摟著她,放聲大哭。

    呂悠走上前,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脫下,罩在劉敏身上。雖然感到一陣淒涼,但他不太明白為何姜維會如此傷心。只有心思比較細膩的司馬悠跟鍾會,方察覺到了姜維與劉敏那隱隱約約的情愫,她走過去,輕輕拍了拍那位正在痛哭的男子肩膀。

    遙望窗外,忽然四周變的昏暗,一陣風吹起,小雨飄落,彷彿上天也在為劉敏跟她忠心的部下們哭泣。

 

   當時是建安二十七年四月一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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