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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婆買了這本《被扭曲的櫻花》一段時間了,瞧她沒要看的意思,就拿來翻看。大戰期間的人民到底是怎麼看待戰爭,本身也是個有趣而龐大的主題,特別是一般被認為是發動戰爭的元凶的軸心三國。先說看起來很重要但其實常被忽略的義大利,法西斯黨徒是很開心地想要分杯羹,但人民卻對戰爭冷感,這表現在他們於戰場上的差勁表現,事實證明義大利人並非不能戰,而是不願意為這種主觀認定的蠢事而死。那麼,或許我們可以問,德、日的人民就很熱衷戰爭嗎?自從上次閱讀了《德國人的戰爭》後,我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,但納粹跟希特勒利用了日耳曼民族根性中的那種責任感,把戰爭扭曲成防衛,並塑造社會氣氛,迫使人們不得不為此而戰。本書作者大貫惠美子給的答案,其實也是差不多的。

 

作者長年在美國教書,以人類學跟歷史學為基礎,研究日本。大貫惠美子對於在戰爭期間,前仆後繼地從容赴死的「神風特攻隊員」感到好奇,究竟是什麼讓他們如此奮不顧身,特別是,當她發現這些人其實很多都是高知識份子,並非可以隨意操縱的愚民時。

 

其實這跟納粹操弄的手法差不多的。日本自明治維新開始,就開始了一連串的政治神話的塑造。本來,這在現代國家之中也不是什麼特例,只是隨著開始走上軍國之路時,正如本書之名,它,「被扭曲了」。

 

當權者把傳統的櫻花意義重新定義,把它跟神格化的天皇合而為一,改成“為天皇獻身等於愛國,是高尚而美麗,並將在靖國神社幻化為櫻花得到重生”。在漫長的日子裡,政府透過教育跟各種文化手段,把這種精神滲入了民間社會之中,形塑成一種根深蒂固的觀念,並在戰爭時,成為號召人民赴死的手段。

 

個人並不反對保家衛國之類的情操。事實上它的確是必要的存在。同個時期,儘管俄羅斯人民對政權感到不滿,但他們卻必須響應史達林的號召,因為納粹德國發動的是一場亡國滅族的生死之戰,如果不抵抗,等待的只是屠刀。以色列人四面受敵,他們的建國先不論正當性之類的問題,但為了猶太人民的生存,也確實必須集體而戰。這個時候,愛國主義是正當而合理的。

 

所以,我們要問的是,為何而戰?

 

當權者是沒有資格要求人民為了保衛它們的權力而戰。個人倒覺得義大利人是個不錯的榜樣。

 

大貫惠美子說了一個讓我印象深刻的特攻隊員的故事。她說,有個母親,丈夫早死,她養育了四個兒子,前三個都已經從軍了,現在政府還要徵召她的幼子,於是她前往申訴,但徵兵課的答案只是冷酷的一句話:辛苦的不只有妳,請忍耐到戰爭勝利吧。當她再次申訴時,就換來會被當作「非國民」的警告。(我倒是想起了一部電影)

 

許多知道兒子戰死的母親,都受不了創傷而自盡了。但更悲慘的是,當兒子僥倖未死從前線回來才發現這點的時候的衝擊。

 

前陣子看電影〈日本最長的一天〉,裡面的昭和對戰爭的反對與掙扎,我心裡想著的,昭和你真的知道這些關於你的子民的事情嗎?你真的愛民如子嗎?心心念念不肯投降,是為了人民還是為了自己的權力?日本作家田中芳樹在他的小說藉著角色的口中說:「炸彈炸再多在民居,那些當權者連眉頭都不會動一下。要是打在政府機關,就要立刻跳腳了。」如此說來,美國人沒有直接往皇居跟政府炸也是私心自用啊。

 

大貫惠美子對某些情操並不反對,她憎惡的是軍國主義的誤用,因此她給這部作品如此的命名。她說,許多遺眷前往靖國神社,只是對自己逝去已久的家人的悼念,這行為不該被政治化,也該警惕。

 

幾年前拍的電影〈永遠的0〉,很多人對原作者有意見,但內容本身卻是深刻的。另外一部更舊的〈來自硫磺島的信〉也是我的最愛,它對一般小兵在戰爭中的境遇,也有著讓人深思的描述。

 

 

 

「愛國主義是無賴最後的避難所」(Patriotism is the last refuge of a scoundrel),要當心所有的「愛國賊」,這是二戰時的德國跟日本給世人的最大遺產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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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鎮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