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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:落幕前的序曲

 

     自古以來,一位偉人的出現,他年幼時代的成長經過佔最大的影響成分。古語有云:殷憂啟聖,在逆境中成長的孩子與在榮華富貴中成長的孩子,雖非絕對,但歷史上有許多證明,往往是前者的才能與人格,優秀於後者。最近的例子,莫過於四世三公,河北名門袁氏。盛極一時的家族,享盡了榮華富貴跟人們的讚譽,但也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,袁氏一門當主袁紹跟他的三個兒子,與呂布等群雄的激烈競爭中,慘遭落敗,而使這個名門於短短四年內消失在河北。

   失敗的原因是多樣化的,但是最致命的原因,還是來自於領導者本身的才幹與個性。袁紹本身也非昏庸之輩,然而少年得志,凡事得來容易跟出身名門所養成的驕傲之氣,使他有著公子哥兒的脾氣。這個致命性的缺點,導致他在許多戰略上的決定產生錯誤的判斷,甚至在官渡大戰失敗後,因為承受不起打擊,就此鬱鬱而終。他的三個兒子袁譚、袁熙、袁尚,長子與三子都有相當程度的才能,但他們卻都在大敵當前時,自個兒為了爭權奪利而內鬨,把勢力與家族推向了滅亡的深淵。事前並沒有人能預料袁家會如此輕易的滅亡,但事後的研究,家族本身的繁盛導致出身於此的孩子不曾經歷過苦難,缺乏競爭與應變能力,可以說是最主要的原因吧。

     有鑑於此,當諸葛亮向貂蟬提出這點,並希望針對未來呂布唯一的繼承人呂悠給予適當的教育時,身為母親的她,毅然的決定讓孩子離開自己的羽翼保護之下,在平凡之中成長。對於一個母親來說,這當然是讓她非常不忍,但是如果仔細考慮孩子的將來,也許這樣子才是真正對孩子有益吧!而現在,呂悠出色的表現,不論是才幹還是人格品德,都沒有讓貂蟬失望。在朝廷與百姓之間,擁有個高度的評價,堪稱是新起之秀中的佼佼者。

     本來貂蟬還希望能再讓兒子多磨練些時日,但是她的健康情況似乎已經不允許了。這些年來,呂布找了各地的名醫替貂蟬診治,但是都絲毫不見起色,也找不出什麼原因。但貂蟬心中明白,也許是因為當年在荊州中了奇毒的後遺症吧。不過,看到兒子如此出色,而女兒又可以開口說話了,她也了無牽掛,唯一所擔心的是,如果失去了自己,丈夫會有什麼舉動。眼下對於朝廷來說,呂布的存在還是有必要性的,畢竟江東還有孫權,荊南還有曹操,益州還有劉敏,這三大勢力雖然都已經衰退,但仍然存在。仔細沉思後,唯有儘早讓呂悠知道自己的身分,然後開始安排讓他繼承權力,把貂蟬她可能無法親眼見到的天下統一,漢朝中興的事業完成。

     當貂蟬這樣對諸葛亮說的時候,諸葛亮馬上就開始安排,準備讓呂悠跟他的父母親相認,同時,也必須讓朝野上下,還有百姓知道,呂布的繼承者存在的事情。      

     和往常一樣,呂悠在參予了西羌的討伐戰後,留在洛陽內等候敘職。至於他的新夥伴姜維,則因功而獲得了呂布的羅致,成為丞相府從事吏。包括了鄧艾、杜預與鍾會在內,他們四人,都是諸葛亮刻意提拔,將來要成為輔佐呂悠的青年才俊。跟隨呂布的那些宿將們都已年邁,例如七大將之首張遼,因為功績而被冊封為淮陰侯,鎮守廣陵,但兵權已經轉移到兒子張虎的手上;高順在前年病故,徐晃、趙雲雖不服老,不過歲月的痕跡仍是掩飾不住的,至於陳宮也在幾個月前告病辭官了。眼光長遠的諸葛亮,知道要讓呂悠順利繼承權力與地位,是需要讓他有自己的羽翼。儘管那四人都還年輕,但已經各自擁有出色的功勳了。

     這日,有個讓呂悠驚喜不已的客人來訪,那就是闊別了數年的師父左慈來到洛陽,一下子與恩師重逢,呂悠簡直樂不可支,接風洗塵,不在話下。

    「其實師父這次來,是有一件大事必須解決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恩師有何事情,只需吩咐弟子去做即可。」

     左慈捻著鬍鬚,說道:「正是與你的身世有關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我的身世?」

     此時,呂悠這才想自己從七歲就讓師父收養,每當回想年幼時的情景,總是想不起來;如果向左慈詢問,他又只會回答說自己父母都是當代的英雄。久而久之,呂悠也就不再掛懷,如今左慈又重新提起,不禁讓他一楞。

     只見左慈緩步走出驛館,呂悠跟司馬悠尾隨在後,見他走到了諸葛亮的府邸,又見諸葛亮早在該處等候,都大為訝異。他們都沒料到,原來左慈跟諸葛亮也是師徒關係。走進大廳內,更是讓他們愕然,只見呂布夫婦,還有他們的女兒呂思涵早在裡面了。

     參拜完畢後,呂悠還在奇怪著師父說要提關於自己身世的事情,卻帶自己來此的原因。一直跟在旁邊的司馬悠心念忽動,暗想:「莫非…思遠是……」

     左慈對著呂悠道:「孩子,為師的來告訴你吧。其實你不姓王,你姓呂,正是溫國公呂布的愛子,呂悠,呂思遠。」左慈拿著木杖,指著呂布與貂蟬,然後又指呂思涵:「他們就是你的父母親,而她是你的親姊姊。」

     這幾句話如同響雷般,震耳欲聾的讓在場除了貂蟬跟諸葛亮之外的所有人一臉驚愕,也如同一記悶棍打在呂悠的頭上,登時讓他傻住了。

       「我…我是溫國公呂布大人的孩子?」呂悠忍不住轉頭看諸葛亮,只見他微微一笑,點了點頭。

     如果是其他人跟呂悠說,他一定不相信。但是,這話出自己師父與諸葛亮之口,卻由不得他懷疑。

     貂蟬站起身來,走過去拉住兒子的手,輕輕的撫摸他的臉頰,柔聲道:「孩子,當年為娘的為了不讓你被富貴榮華所惑,因此忍痛讓你流浪在外。請不要怨恨娘啊。」

     呂悠聽完,緊緊的抱住了貂蟬,放聲大哭。

       「娘親!我又怎麼會恨娘親呢!」呂悠泣道:「孟母為了教子而三遷,娘親為了讓孩兒成為人上人,與孩兒別離數年,想必心裡比孩兒更苦,更憂心吧!」

       「孩子……」

     一旁的呂布則是放聲大笑,他可沒想到這個讓他一度為了妻子過分親近而吃醋的青年,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。呂布走過去拉住女兒,然後擁抱著妻子與兒子,笑道:「真是太好了!如今我們可是一家團聚了!」

     事情至此,許多原本不合理的事情,也都可以恍然而悟。之所以諸葛亮會如此大力提拔呂悠,又,呂思涵會跟呂悠一見如故,都只因為原來與呂悠就是呂布與貂蟬的愛子啊!

   左慈見事情已經大功告成,笑道:「既然如此,老朽去也!」

       「師父!」呂悠想挽留恩師。

       「孩子,你要好好幹,造福百姓跟天下啊!」

       「謹遵教誨。」

     諸葛亮對著左慈笑道:「師父果然沒讓弟子失望啊!」

     只見左慈大笑著翻過牆頭,飄然而去。

     諸葛亮又轉身對呂布一家人道:「我已經命人在丞相府內設宴,今晚是大人一家重聚之日,定要好好慶祝。」

     於是呂布一家四口就立刻準備回丞相府。看著呂悠歡喜的跟父親、母親還有姊姊談話著,司馬悠心中反而覺得落寞。

       「原來…原來他真的是呂布的兒子……那麼…我……」

     眼見著呂悠跟隨著家人歸去,她想叫住他,卻又喊不出口,不知不覺,淚水居然就要奪眶而出。

       「悠!妳站在那裡做什麼?」只見呂悠忽然轉過身,對著司馬悠喊道。

     當下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司馬悠的身上,只見她驚喜交集,呆愣住了。呂悠對著父母還有姊姊道:「她的名字叫司馬悠…孩兒,希望爹娘跟姊姊也把她當作一家人。」

     這番話的意思,任誰也都聽明白了。只見司馬悠雪白的俏臉飛紅,低下了頭,暗暗竊喜。呂布跟貂蟬對望一眼,他們都笑了。司馬悠的才貌出眾,這些年來其實貂蟬也留心過,兒子這番話,並不讓她意外。不過見呂悠還傻楞楞的要人家一個大姑娘主動走過來,她推了兒子一把。

       「傻孩子,還不去請司馬姑娘過來。」

     呂悠“喔”的一聲,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走到司馬悠的面前,拉起她的小手,然後跟隨在父母親的後面,一同回去丞相府。

     一直在旁觀的諸葛亮,看著懷著身孕的妻子,他微笑著不語。只見孫尚香似乎也被呂布他們一家團聚的喜悅傳染,欣喜的道:「真好!夫人不但見到了公子,而且公子還是個出色的才俊!」

       「是啊…不過……但重逢之後,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要做呢……」

     孫尚香驚訝的看著丈夫,不過她早已經習慣諸葛亮自言自語了。

              

     

   諸葛亮所指要做的事情,很快就發生了。

   呂悠與父母相認,這件事情不單只是他們家庭內的事情,同時也攸關著漢朝朝廷,還有那些大臣們的榮華盛衰。許多大臣都是依附呂布的威勢而飛黃騰達,他們自然不會希望呂布的勢力瓦解;隨著呂布的年紀日漸增長,而貂蟬的健康越來越差,以陳群為首的呂派大臣們本來都在暗自憂心。但是當他們知道了呂布的後嗣呂悠的存在後,都放下心來。因為這將象徵著呂氏一門權勢的延續,同時也是他們日後富貴的保證。 

   相比之下,皇帝的太子冊立問題,反而不太被重視。但希望藉著這點而平步青雲,掌握權勢的崔氏一門,仍然蠢蠢欲動。雖然距離當年約定,等候崔貴人的皇子趙王劉芳成年之時尚早,可是因為呂悠的存在,讓他們感到危機意識。呂氏一族如果繼續掌握大權,那麼就算呂悠跟他的父親一樣沒有篡位的意思,可對崔氏來說,還是妨礙與威脅。

     建安二十六年夏,以董昭為首,陳群、華歆等大臣們再次上表,以溫國公之功巍巍,伊周不及,請求晉封呂布為王爵。接到奏表,皇帝劉協驚訝的望著群臣。當時,荀彧已經病故,而孔融、楊修等人又被外放出去,諸葛亮偏偏又在此時告病請假,朝廷內舉目過去,全都是呂布的親信。皇帝猶豫不決,推稱不舒服而退朝,百官皆散。  

   原來諸葛亮早知道朝臣們上表奏請皇帝冊封呂布為王的事情,因此告病不朝,卻跑去丞相府內,看看呂布的反應。

       「這些人真是的,晉不晉位為王,有何大不了的?」呂布爽朗一笑道。

     眾人對望一眼,相對苦笑。

      「我也覺得晉位為王,是無大礙。」諸葛亮緩緩道:「只是當年高祖在白馬曾與功臣有誓言“非劉而王,天下共擊之”,主公非漢室宗親,只怕有人藉此大作文章……」

    「就叫董昭撤回上表就是了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其實我以為倒不需如此。只要主公與夫人避嫌,把丞相之位辭去,另委親信大臣任之,然後回到鄴郡府邸即可。」

   呂布沉吟了一下,他看著貂蟬,卻見妻子目光正向著兒子,於是他說道:「思遠,你意下如何?」

       「父親一心為國,日月可鑑,天下之人必會明白,何需顧慮小人之口呢?」

     見兒子這麼說,於是呂布也不阻止這事了。

     另外一方面,劉協退回後宮,心中仍然驚疑不定,於是去慶福宮找崔貴人商議這件事情。崔貴人早就從叔父崔琰的口中得知了晉封呂布為王的事情,在她的心中,也有了應對之策。所以當皇帝駕到,尚未開口時,崔貴人就主動的點出其心中的疑慮。

       「呂布有貂蟬夫人解憂排勞,朕有妳,甚感安慰。」

     崔貴人稱謝幾句,又道:「陛下,臣妾以為,冊封呂布為王,勢在必行。只是陛下也可趁此良機,讓可以相信的心腹大臣升居要職,以為牽制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妳的意思是……?」崔貴人在劉協耳邊低語幾句,他點了點頭,笑道:「果然是妙計,就依妳所言吧。」

     次日,百官復請皇帝設朝,這次,呂布也帶著呂悠、諸葛亮跟趙雲參加了這次的朝議;當董昭正想開口再請冊封呂布為王爵之事,劉協主動開口。

       「朕昨日反覆思量,卿等之議有理,呂布勞苦功高,是該冊封為王,以為彰顯。」當下劉協便命鍾繇草詔,加封呂布為溫王爵,賜府鄴郡。董昭等人大喜,相反,呂布跟諸葛亮等人都是微微一楞。只見劉協又道:「同時,冊封劉備為齊國公、孫權為吳國公、崔琰為太傅、崔文為司隸校尉、崔陵為侍中。」

     這番人事命令下來,百官譁然。諸葛亮皺緊了眉頭,暗罵自己的大意,忽略了崔氏一派的存在。加封劉備跟孫權也就算了,但崔氏一門趁此機會掌握了要職,這可不是說笑的。

       「好,我也有回報!」諸葛亮在心中悶哼,他上前奏道:「啟奏陛下,臣有事稟告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卿有何事?」

     諸葛亮從袖子裡拿出奏表,呈遞上去,說道:「此是丞相貂蟬的奏表,請辭去官職。」

       「這……」劉協愕然的直起身子。「丞相何故要辭職呢?」

       「回陛下,臣夫人年事已高,希望能夠告老,安享晚年。」呂布奏道。

       「那,卿以為何人能繼任?」

      「臣尚未有決定,請容臣等仔細斟酌後再答覆陛下。」

     這是諸葛亮適才暗中要呂布改變答案說的。

   就這樣,今日的早朝在眾人驚愕與意料之外中的結果下落幕。文武百官們全都聚集到了呂布的府邸,他們為了這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,而趕來詢問,想知道呂布的動向。

       「哼,崔氏一門居然趁此機會,妄想奪取大權!果然不能太小覷他們。」董昭道:「這是陛下的命令,不能違抗……」

       「下官想諸葛大人應該有對策了吧?」陳群道。

     諸葛亮笑了。其實在剛剛回呂布府上的路途中,他早就想好了一切人事的安排與調動。

     最後的結果,呂布與貂蟬在被冊封為溫王與溫王妃的同時,一同辭去了丞相的職位。而這個職位則由王世子呂悠擔任,原本的七大將,由於高順病死,劉備晉封齊國公,因此七大將之名取消,重新任職。這次的人事命令,以張遼為征東將軍、趙雲為驃騎將軍、關羽為征南將軍、張飛為車騎將軍、馬岱為征西將軍、龐德為征北將軍、徐庶為衛將軍;依照陳群提議的“九品官人法”,都是從屬二品官職,僅次於呂悠的一品。文官方面,丞相之後,以諸葛亮調任尚書令為首,鍾繇任太尉,王朗為御史大夫,以陳群、董昭、陳矯、華歆、司馬悠的兄長司馬朗等人為九卿,控制整個朝廷核心重職。至於那些親近皇帝或者崔氏的官員們,盡可能的調予了較無關緊要或者次空有名而無權的職位。屬於親族的大臣如王凌,獲得了羽林中郎將的職位,掌握了皇城的警衛與禁宮近衛隊的職權;雖然貂蟬一直反對讓自己親族掌權,但有時候要職卻非親屬不能放心交託。與呂悠有關的青年才俊鄧艾,因為治水有功,這次呂悠任丞相,開府,調任丞相府長史;杜預在中牟縣任縣令,兩年後升陳留太守,現在被轉任丞相府司直;鍾會也不例外,被羅致入丞相府徵事。為了對抗司隸校尉之職被崔氏掌握,除了加派王凌擔任廷尉好掌握京師的司法、警衛權外,還新設了中領軍將軍,以姜維任此職位,掌飛騎軍營、武衛營、中參營,此三營共有一萬人,皆屬於丞相府直轄兵力,有捍衛丞相安全的意思。而這四人都成為了呂悠的心腹羽翼,平步青雲而被人稱之為“世子四友”,一時間被許多百姓所稱羨。

     就這樣,藉著呂布受封為溫王的機會,朝廷內部進行了一次無聲的鬥爭,雖然呂布派仍然掌握著局勢,但是由於遵奉漢朝的志向,使他們無法抗拒皇帝的意思,而讓崔氏一門爭奪走了部分權力。

   

     對於朝廷內部的變動略有所聞的孫權,這次意外的被朝廷冊封為吳國公,而且聽說還是皇帝陛下親自下達的旨意,於是孫權為了還禮,派遣了弟弟孫匡為使者,送上大量的貢禮入朝。而孫匡則被諸葛亮留在朝內,羅致入丞相府為從事吏,封偏將軍。刻意的讓弟弟前往朝廷,而被留下來擔任人質,這之中已經有隱約的正式臣服之意。

     相對於此,當荊南的曹操聽聞了原來當年自己拔擢的少年,居然就是呂布與貂蟬的孩子時,先是一陣錯愕後,放聲大笑。此時的曹操已經老邁,長年的頭風頑疾,把他的精神嚴重的消耗殆盡了。如今的奸雄,已經沒有奪取天下的氣魄,他只希望他的幾個兒子,能夠有平安的未來。為此,他把心腹軍師司馬懿找來。

     看著眼前的男子,只見他的眼眸深邃,依然是讓人看不清他的心中所想。曹操縱橫天下大半生,所閱之人無數,他非常明白司馬懿心中暗藏的野心。

       「仲達,你跟隨我已有多久了?」

       「十餘年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 「歲月如梭啊!」曹操笑道:「我已老邁,取天下的夢想,跟我漸行漸遠了。」

     司馬懿低著頭,依然用那毫無感情的聲調道:「請您別這麼說。」

       「但你就不同了,我的兒子們,沒有一個及得上你。」

       「…………!」司馬懿抬起頭驚訝的看著曹操,跟著又把頭低下去。

       「你的妹子司馬悠,跟隨呂悠東奔西走,看來成為他的夫人,是理所當然的。說起來,也可以說是我一手促成。你的兄長司馬朗,如今也是朝廷重臣,呂布的親信,而你們一族也遲早是他們的姻親,前途可說無可限量啊!」曹操笑道:「不過,以你的才幹,就算不靠關係,也一定不會埋沒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大人,您說這些話莫非是疑忌臣下?」

       「仲達啊!真人面前不說假話,你之所以還能安然在我手下做事。無非是有恃無恐,就是我曹家滅亡了,你還是能繼續在呂布那裡找到一條路。」

   一瞬之間,司馬懿覺得自己的背心全是冷汗了。

    「念在我們主僕一場,我要你替我辦一件事情。」

       「…請示下。」

     曹操看著窗外的白雲,徐徐的道:「你寫封信給令妹,傳話給呂悠,我要見他。」

     司馬懿再次因為曹操的話,而驚訝的抬起頭凝視著他。

       「莫非您是想……」

     只見曹操的臉上浮現深不可測的笑容。

 

   

     一口氣躍升為漢朝丞相,儘管才幹已經有出色評價的呂悠,仍然有點手忙腳亂的感覺。不過,很快的,在他身邊的“世子四友”的輔佐下,呂悠展現出了讓那些老臣們覺得可以託付大事的才幹與氣量,這場權力的轉移可以說是安然的度過。

     如今的權力架構,比起呂布時代,皇帝依舊是可以親政的。由於呂悠在宮中設立了議事廳,所以皇帝、丞相、尚書令等文武百官,除了重大事情需要朝議之外,其餘時間都在此地討論。每個人都有插口於政事的機會,因此也沒有絕對的專權獨斷,對劉協來說,也總算可以放下心了。                

   至於私人的事務方面,雖然呂悠已經當著父母親的面上說要把司馬悠當一家人,但是兩人終究還是沒有任何婚約承諾,加上呂布跟貂蟬去了鄴郡,丞相府內除了呂思涵外,只剩呂悠跟司馬悠兩人。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住在男子的府上終究不妥,因此,司馬悠最後還是搬回故居,也就是兄長司馬朗的家居住。

   當然了,丞相府對司馬悠來說,還是如同自己家般來去自如,府邸上上下下的侍衛僕人,沒有人不認識這位嬌豔如花,遲早成為丞相府新女主人的絕代美女。

     某日,司馬悠一如往常般,直接走進呂悠的書房內,只見他正跟鄧艾、杜預、鍾會跟姜維商議事情。

    「啊!丫頭,來的正好,這事兒看妳怎麼想……妳怎麼了?」呂悠正想拿一件他們猶豫不決的事情來問她的看法,卻發現她的神色不對。

     只見司馬悠拿出一封信,緩緩道:「這是家兄…司馬懿寫來的信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司馬懿!?曹操大人的軍師?」鄧艾訝異道。

       「喔!令兄寫信給妳,這也不足為奇吧。」呂悠笑道:「說起來當年我們誤闖誤撞的跟父親回洛陽,妳與兄長也斷了聯繫吧?」

    「家兄寫信來,並非只是與我閒話家常……」司馬悠猶豫了一下,說出令他們各個錯愕不已的話:「信內轉達了曹操的請求,他想跟思遠單獨見面。」

     呂悠跳了起來,說道:「曹大人想見我?」他當年是曹操的部下,所以儘管現在官職跟權勢遠在曹操之上,卻改不了口。

     鄧艾從司馬悠手中把信接了過來,念出了最重要的一段:「請轉述溫王世子呂丞相大人,宜都太守曹操,懇請單獨一會。」

     姜維道:「此人想單獨與丞相一會,有何用意?」

       「亂世奸雄,不見為妙。」鍾會道。

       「這麼一來豈不顯的我們怕了他?」鄧艾反駁道。

     鍾會與鄧艾不睦,只不過看在呂悠面上,才彼此忍耐勉強共事。杜預怕他們吵起來,忙道:「如此大事,當與尚書令,不,溫王殿下商議方為妥當。」

     呂悠力排眾議,說道:「不,既然父親已經將大權交給我,遇到這等事情就猶豫不決,日後又如何輔佐陛下?伯約,你立刻去準備,我要親自去荊州一趟!」

     司馬悠擔心的想阻止他,卻見呂悠以威嚴的語氣道:「妳馬上回信,就約定…在宜都會面。」

     看他的模樣,眾人都知道無法改變他主意了,只有應允。

   就這樣,呂悠只帶著姜維的飛騎軍營四千人南下,去荊州跟曹操會面了。當然,朝廷大臣知道這件事情時,沒有一個不是嚇的驚慌失措,然後把鄧艾、鍾會跟杜預三人叫來臭罵一頓的。 

     來到南郡,在此迎接的是鎮南將軍徐庶,雖然他知道這次跟呂悠跟曹操會面,可能會有危險。但是收了諸葛亮的指示,要他靜觀其變,於是徐庶只有準備五萬大軍跟一萬的水軍隨時待命,以防不測了。

     而另外一方面,曹操在得知呂悠應允會面的請求後,他把次子曹彰,三子曹植找來,要他們隨行前往。而得知這件事情的曹丕,則感到深深的不安。

     會面的場地選擇在宜都郡外的一座寺廟內,曹操只帶司馬懿、許褚跟兩個兒子,隨從百名。至於呂悠,在渡江之後,也只帶了五百人前往約定的地點--這還是司馬悠跟姜維再三堅持才有的數量--展現出彼此間互不疑忌的態度。

    乍見到在外等候的許褚、司馬懿、曹彰跟曹植,不免敘話一番。只是司馬悠見到兄長司馬懿的態度,卻是冷冷淡淡,反而不如初次跟他見面的呂悠那般熱絡。等眾人寒喧畢後,許褚恭敬的道:「大人,我家主公已在內等候了。」

     呂悠微微一笑,他緩步走進寺廟內。只見曹操正在大廳的神像前跪拜祈禱,於是也跟著跪在一旁拜了三拜。當呂悠和曹操四目相對時,兩人都是一楞。印在呂悠眼中的,不再是數年前那位雖然年老,但仍英姿煥發的奸雄,而是個滿臉皺紋,雙頰深陷,眼光黯淡的老者。相反的,印在曹操腦海的,卻是不再是那帶著稚氣的俊秀少年,而是氣宇軒昂,目光昂亮清澈,神采飛揚的王者。見識過多少英雄才俊,這是曹操很少對人心服。

       「大人,別來無恙。」

     聽見呂悠仍是叫自己“大人”這個尊稱,曹操微微一笑,而且聽他與出真誠,並非刻意,心中更是歡喜。

       「如今你已經是高高在上的漢朝丞相了,這尊稱應該對調才是。」

       「不。如果當年沒有您的一力提拔,又豈有今日的我?」

   的確,那個時候,曹操無視於任何人的反對,提拔呂悠這個十六歲的少年當縣令,因為這個際遇,使他一路平步青雲。雖然這跟他的出身才華也有關係,但如果沒有之前的契機,也許命運會有所不同。當年所發生的事情,逼的呂悠等人不得不離開自己,曹操在幾年前收到司馬悠的信,已經知道真相。當時司馬悠在抵達洛陽後,曾經請兄長司馬朗發一封信給曹操解釋,不過為了避免信件被曹丕的親信截去,司馬悠先把信送去許褚處,然後再轉遞給曹操。當時曹操當然是大為震怒,把曹丕叫來痛斥一頓。他辛苦栽培的人才,就這樣白白便宜了呂布,而且還賠了一個司馬悠,要他如何不生氣。

     如今,這個少年再次與自己重逢,卻已經是人上人的尊貴之身了。

       「你真不愧是貂蟬的兒子啊……」

     聽到曹操這句話,呂悠想起了父親跟曹操之間的過去,可以說是恩怨難分,既是仇人,又是盟友。在濮陽、定陶,經歷了生死的決戰,在官渡,卻又共同打倒了強敵袁紹,在三路征伐,因為曹操的袖手旁觀,使呂布終於渡過了最後的危機。不過以上的種種,都是上一代的恩怨。對自己來說,曹操只有恩惠。

       「令堂安好?」曹操問道。他曾聽聞過貂蟬近些年來健康一直很差,有些擔憂這個他愛慕半生的奇女子。

       「母親的身體一直欠佳,父親已經陪她到河北安養了。」

    「我悔殺華陀啊!不然的話,令堂的病又何需掛念。」

     呂悠默然長嘆。左慈不懂醫術,而于吉也在數年前仙逝了。如今放眼天下,竟似無人可救母親貂蟬。

       「這次我請你來,也不單只是為了敘舊而已……其實我有一事相託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只要是我能力所到之處,絕對盡力。」

     曹操站起身,在原地踱著步道:「如你所見,我已經年老,所剩時日無多了。英雄暮年,我也別無所求,只希望子孫平安。我知道,子桓與你有隙,但子文、子建同你好。所以,我想把我的妻兒,還有領地家臣,都交給你照顧。」

       「……!」呂悠驚訝的站了起來。

       「我知道你是個把信義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人。只要你一句話,我就瞑目了。」曹操看著呂悠。

     兩人相對一會兒,呂悠漸漸明白眼前這位奸雄曹操的心意,他慨然道:「我一定會把大人的公子妻女都當自己的家人照顧!」他轉身對著神像道:「天地為鑑,日月為證。」

     曹操大喜,激動的身體微微搖晃,呂悠連忙扶住他。看著呂悠,曹操忽然又感傷道:「有子如你,死復何恨?可惜,我的倉舒,天不予壽,不然豈會輸給你!」

   呂悠明白曹操指的是他那位早么的公子--曹沖。

      

     會面就在愉快的情況下結束了。呂悠在回程的路上,一直緊閉著嘴巴沉思,連司馬悠跟姜維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,也猜不出曹操跟他的會面,兩人說了些什麼。

     至於曹操,一回到長沙之後,就病倒在床上,情勢危急。因此,屯住於各地的大將們紛紛歸來。當時,夏侯惇、夏侯淵、程昱、李典等宿將都在幾年前先後病逝了,如今曹操手下的老將只剩下許褚、張郃、司馬懿、滿寵、樂進、曹仁、曹洪等幾人。病榻之上,床沿之邊,曹操當著眾臣與兒子的面前,宣佈了他跟呂悠的密約。除了司馬懿之外,沒有人不驚愕的。

       「父親!大事尚有可圖,為何要向呂悠屈膝!」曹丕首先反對。

     曹操不答,須臾,他拉著曹彰跟曹植的手,然後緩緩道:「諸位跟隨我半生,本欲創立功業,孟德不才,辜負諸位。臨死之前,唯有替諸位安排後路,報卿等與我主僕十餘年相知之情。」

     許褚、張郃、樂進等將領都拜伏於地大哭。

    「末將等願誓死追隨公子們,永為曹家之臣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子桓、子文、子建。你們都有才學,千萬不可辜負,當好好在漢朝創立名留青史的功業。」

     曹丕遲疑了一下,曹彰跟曹植則立刻應聲道:「孩兒僅遵父親教誨。」

     看著群臣,曹操長嘆一聲,淚流滿面。須臾,氣絕而死。

   時乃建安二十六年秋,九月十四日。

     卻說曹操身死,餘下四子與文武百官一同舉哀發喪,以金棺將曹操入殮,迎靈櫬於偏殿。曹丕本欲將曹操葬於長沙,但曹彰與曹植卻以父親臨終前有遺命,想歸葬故鄉譙郡。兄弟各執一意,曹丕只是反對歸降呂悠。

     諸將見公子們不和,各自惶惶不安,跑去找司馬懿商議。

       「……然眾卿是欲逆主公遺命麼?」

     許褚、張郃等將對望一眼,心中有了主張。

     九月二十日,曹彰跟曹植不顧曹丕反對,命滿寵為使者,送上曹操遺表至洛陽。過了三日,朝廷欽差來到,先追封曹操為譙國公,許歸葬譙郡;跟著以第四子曹熊為宜都太守,命曹丕、曹彰、曹植三人領其餘文官武將進京敘職。

     對於兄弟們順從的態度,曹丕感到十分的不服,甚至陰謀計畫要起兵奪權,然後跟益州聯盟繼續抗戰。但是跟他親近的謀士劉曄卻勸道:「如今天命所在,已經是眾所皆知,益州自身難保,公子想以荊南與交州跟天下抗衡,怕是孫、吳再世也不能。公子,識時務者為俊傑啊!」

      「只是…呂悠他能容我麼?」曹丕沉吟道。

      「此人素以信義為先,既然他已經許諾譙國公,自然不會失信於天下,公子勿疑。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…好吧!」

     於是曹丕只好放棄計畫,老實的跟著其他的兄弟及家臣一起北上。   

 

     十月,徐庶統大軍接收荊南與交州北部,而曹彰、曹植則領著父親靈柩,向洛陽進發。得到消息的呂悠,親自到宛城迎接眾人。由於曹丕是長子,因此行列在最前,當他見到呂悠的出現時,顯然是有些不安跟不知所措,但卻見呂悠絲毫不以為意的走上前抓住自己的手,然後互擁著大哭。呂悠如此真誠的對待,總算是讓曹丕能夠稍微釋懷了。而至此,曹氏一門也再次歸降於呂布旗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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