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：大喬與小喬
自曹操東征徐州，劉備應孔融之請來援後，因為陶謙的賞識，曾表劉備為豫州刺史，於曹操去後屯小沛。在曹操跟呂布正僵持間，年事已高的陶謙病逝，遺言將徐州讓給了劉備，讓他就這樣坐領了徐州，之後劉備上陶謙遺表至朝廷申報，等候任命。
此時，曹操回到了東阿，在河北的袁紹聽聞他失了兗州，派人勸他把家眷遷到鄴城，本欲依從，程昱勸他「勝敗未分，而英雄恥於人下，將軍不可輕易放棄。」於是曹操遂放棄此念。而此時，屯兵東阿的曹操得知了劉備坐領徐州的消息，大發雷霆，怒道：「我血仇未報，劉備卻不費一兵一卒佔了便宜，實在可恨！」遂命全軍出征，討伐劉備。
荀彧連忙入內，諫道：「昔日高祖保關中、光武據河內，皆深根固本，以為取天下之基，雖有困難，終成大業。今主公欲捨兗州往圖徐州，兵少不足用，兵多則呂布必來襲，屆時主公將進退兩難，無家可歸矣。願主公三思！」
「然而困守此處，亦非良策。」曹操終於冷靜下來，反問道。
「不如攻略陳地豫州，此處由黃巾賊眾據守，容易破又有金銀財寶可得，而且百姓喜朝廷悅，乃順天之事也。」
曹操大喜，遂分兵一半往陳地進發。
另外一邊，回到濮陽的呂布收到了貂蟬派人送來，劉備呈上的陶謙遺表，於是請賈詡來商議。看完奏章之後，呂布開口道：「小嬋另有來信，言陛下之意是打算准奏，文和意思如何？」
「剛剛得到消息，曹操分兵往陳地去了。」
「領兵去陳地？」呂布愕然道。
「陳地乃黃巾賊眾據守之處，曹操往破之，一可得糧草，二可趁機收得陳地，真一箭雙雕之計。」賈詡笑道。
呂布沉吟了會兒，皺眉道：「若如此，要破他就困難了。」
「我軍眼下糧草接應不濟，可先命郭貢回豫州，牽制曹操。」賈詡頓了頓，續道：「然後趁此機會跟劉備聯盟。」
「什麼？」
「劉備新得徐州，曹操必然大發雷霆。想去圖徐州，又懼主公襲其後，遂往陳地，這點劉備也心知肚明。一旦曹操勢力穩固，對劉備也非好事，所以主公可以藉此次機會施恩劉備，然後會合他共攻曹操，此乃上上之策也。」
「嗯…該派誰為使者？」
「就由我親自走一趟吧。」
於是呂布遂命賈詡趕回洛陽，領了詔書，再往徐州去。接著又命郭貢先回豫州，牽制曹操。
卻說劉備得知往朝廷之人帶呂布使者並詔書歸來，遂出城迎之；接至州衙，賈詡宣讀詔書，封劉備為安東將軍宜城亭侯，領徐州牧。劉備雖然覺得訝異，卻也只有拜受謝恩，然後設宴款待賈詡。
席間，賈詡道：「君侯得此恩命，實乃呂車騎於陛下面前保舉之功也。」
「請足下代某向呂車騎道謝。」
賈詡微笑，拿出呂布親筆寫的信函，遞給劉備。
「這是…？」
「此乃車騎將軍親筆書函，請君侯仔細讀之。」賈詡告退。
劉備起身命人送賈詡往驛館休息，然後回書房讀之。劉備看罷，招集謀士孫乾、糜竺、簡雍跟兩名義弟關羽、張飛來商議。
「呂布想請我跟他會面，共商同盟討伐曹操之事。」
「討伐曹操？」孫乾道：「近聞曹操去了陳地就食，想繼續跟呂布爭奪兗州。倘若曹勝呂敗，彼必來圖徐州，不如趁機跟呂布結盟。」
「討伐曹操後，呂布也可能會來奪徐州。」糜竺反駁道。
「他若敢來，俺就殺他個片甲不留！」張飛叫道。
劉備見關羽不出聲，於是問道：「二弟以為如何？」
「弟以為兩人皆有圖徐州之心。然呂布如今尊奉天子之命征討四方，逆之則為抗旨，非大哥再興漢室之本意。」
「還是二弟深知我心。」劉備笑道：「呂布今乃漢臣，奉天子詔書討伐曹操，我亦是漢臣，自當拜受天子之命。」
於是劉備決定跟呂布結盟，回書請賈詡轉交，約定在小沛見面。
呂布得劉備回書，遂留張遼、徐晃守山陽寨，自率本部五千飛騎軍並馬超、賈詡往小沛。劉備早到，親出城三十里迎接，並馬入城。到府衙廳上，敘禮畢後，劉備設宴款待。
「自虎牢關一別，已有數載，今見賢弟風采依舊，不勝欣慰。」呂布笑道。
「將軍前襲兗州，解了徐州百姓之禍，備當替百姓向將軍道謝。」
「我奉天子之命討賊，此乃本分也，但曹操頗為頑強，一時間難以剿除，固來邀賢弟一同討之，為朝廷效力，如何？」
「此亦備生平之志也。」
呂布大喜，暢飲至深夜而散。劉備安排宅邸讓呂布等一行人安下，然後回至府衙，諸將到齊。張飛見筵席間呂布稱劉備為賢弟，大為不滿而嚷嚷著，眾皆苦笑。關羽對著劉備分析所見。
「愚弟見呂布雖然無謀，但身旁謀士賈詡不可小覷，將來必能縱橫天下。」
「我亦如此想。」劉備沉吟道：「幸而今日與之結盟，不然徐州百姓又遭兵禍矣。」
糜竺笑道：「使君何須長他人志氣，滅自己威風？」
劉備笑而不答。
之後呂布又在小沛待了數日，與劉備談論討伐曹操之事，然後辭歸，劉備出城相送。呂布先回山陽後，再回催促洛陽加緊送糧食來，並派人打聽曹操動向。這日出城打獵歸來，呂布方至宅門口，只聽見護衛與一站立於馬車旁的老者爭執。似乎是那老者想求見自己，而護衛不放行。呂布上前問之。
「這位老先生堅持要見主公。」
呂布見那老者白髮蒼蒼，面目慈祥，但與自己並不相識。呂布怪問：「老先生是誰，所為何來？」
「老朽喬玄，聽聞大將軍親征至此，特來拜見。」喬玄微微一揖。
仔細確定這個名字不曾聽過，呂布正想再問，一旁衛士是本地人，認識喬玄，於是低聲呂布耳邊道：「稟將軍，這位老先生乃魏郡大姓喬氏之長，曾在朝中為官，因病辭去，來到兗州養老。」
「原來如此，呂某失敬。喬老先生遠道而來必有指教，請入府內一敘。」呂布心想此人乃本地大族，賈詡曾多次吩咐要好好攏絡，於是笑道。
只見從馬車上走下了兩名女子，身材輕盈纖細，臉上罩著一層面紗，讓人看不清其真實面目，而呂布也不曾留意。進入府內，呂布命人奉茶，依主客之禮分坐。
「喬老先生所為何來？」
「實有一事相託。」
「且說，願我能幫上老先生。」
「今天下大亂，民不聊生。老朽自辭官以來，避難兗州以養老，誰料卻戰亂之事又起，從此四處漂泊，不得為安。聽聞將軍仁義過人，領地百姓都能安居樂業，故厚顏來投靠。」
呂布心想此乃小事一樁，於是笑著道：「想喬老先生乃朝廷之故舊，功在國家社稷，呂某身為朝臣，代朝廷照顧勳老，自是義無反顧。且讓呂某先安排老先生與家眷在寒舍安下，待勝利回師，一同回京面聖。」
「多謝將軍。」喬玄喜道。
於是呂布命下人準備客房，好讓喬玄等人安住。這時喬玄忽然對呂布一揖，告罪道：「老朽有一事，望將軍勿怪。」
「何事？」
「其實適才實乃老朽試探將軍之舉。」
「試探，老先生此言何意？」
「實是如此，老朽有兩女，青春為長者閨名琇瑩，較小的閨名瑾瑜，已屆婚嫁之年。老朽想擇一天下英雄託付之，故特來試探將軍。」喬玄轉身，命兩個女兒將臉上面紗取下。「望將軍不嫌棄。」
突然來的舉動，呂布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，當他看清那大喬、小喬兩名姊妹花的絕美容顏時，登時呆愣住了。左首的大喬，小巧的臉龐，微帶憂鬱的水汪汪的眼眸秋波流轉，看起來楚楚可憐又弱不禁風的模樣，惹人憐愛；而她的妹妹小喬則跟她完全是相反的典型，一雙眼睛大而閃亮，嫣紅的嘴唇有著一種韻味，讓人感覺上相當的俏麗。這對姊妹花，相信所有人第一眼看見她們時，都會先注意小喬那俏麗風采，接著卻又對大喬那嬌美的氣質印象深刻。
忽然見到了在美貌上不輸給自己妻子貂蟬的兩名少女，呂布還是比其他人先回過神來，他看著喬玄，說道：「喬老先生的兩位千金真乃稀世佳麗啊！」
「老朽以為只有天下英雄方配的上我的二女，而這英雄，正是車騎將軍您啊。」
呂布先望了大喬一眼，只見她俏臉微紅，低下了頭；再望向小喬，她卻以亮麗的眼眸回瞪著自己，這讓呂布覺得有趣起來。記得以前心愛的妻子曾取笑說，他的一雙眼睛裡總是太過銳利又帶著殺氣，讓人不寒而慄，連尋常男人都不敢正眼凝視，更別提女子。不過現在呂布發現小喬並不怕自己，這讓他感到訝異。此時呂布心中也開始拿自己的妻子跟眼前兩名佳麗比較；比起大喬，貂蟬沒有她那般柔弱跟楚楚可憐的氣質，比起小喬的俏麗光芒，卻又不如，算是介於兩人之中吧。
「蒙喬老先生厚愛，這真是呂某的榮幸。」
「那麼，老朽就將兩個女兒託付給大將軍了。」喬玄以為呂布答應了，喜道。
「軍旅之間，不宜提此私情，待大軍得勝之後再議，老先生以為如何？」
喬玄笑道：「大事為重，當是如此。」於是他領著兩個女兒跟著下人回房歇息。
而呂布轉身走回房，一路上沉思著，喬玄的兩個女兒乃天下絕色，是男人的為之怦然心動，不足為奇。呂布此時倒也真的考慮起納她們姊妹為繼室，想到這裡，呂布忽然心念一動，直接前往書房，拿起筆來寫了封信給妻子貂蟬，信中寫了喬玄帶著二喬來投靠的事情，然後派人快馬加鞭的送去洛陽，想看看她的反應。結果很快的，不到二日，呂布就收到妻子的回信。讀完之後，他啞然失笑。只見貂蟬在信中寫著：「自古英雄配美人，奉先得二喬，可喜可賀。但願奉先聽新人笑之日，莫忘舊人泣之時。」
呂布立刻提筆回信：「小嬋，妳休要激我。不需妳多言，我已決定回絕喬老先生。有妻如妳，夫復何求？」
次日午後，呂布設宴款待喬玄父女，然後一起品茶，提起婚配之事。
「喬老先生應當知道呂某已有妻室，以二喬如此佳麗，為呂某的妾侍太過委屈。」
「將軍多慮。戰亂之世，能得一英雄而事之，已是萬幸，又該有何求。」喬玄吃了一驚，又勸道。
不及呂布答話，小喬忽然插口：「爹，既然將軍大人已有妻室，就別讓他為難了。」
喬玄斥道：「多言。」
「哈哈！看來瑾瑜姑娘似乎也看不上呂某人呢。」呂布微笑道：「不瞞喬老先生，某與夫人已然生死相許。我今生只願有她一人為妻便足矣，不敢多求，請多見諒。」
看呂布真摯的表情，別說喬玄，連二喬都為之動容，三人一同望著呂布。喬玄嘆道：「想來是她們沒有福分，太遲與將軍相遇。」
「喬老先生勿憂。我曾答應照顧您與令千金之事，必然辦到。」
喬玄輕輕的嘆了口氣，似乎還是覺得沒能將兩個女兒嫁給呂布感到相當遺憾。呂布命人送喬玄跟二喬往客房歇息，稍晚又再宴請他們。到了深夜，呂布梳洗沐浴後，正打算回房，經過花園之時，見到大喬跟小喬這對姊妹花在那裡談心事，於是呂布忍不住好奇的停步細聽。
只聽見大喬說道：「想不到呂將軍是如此多情之人。」
「姊姊，妳這話不對。妳沒聽說過嗎？呂將軍的妻子貂蟬也是個名聞於世的大美人。所以呢，最多只能說呂將軍不貪心，不會坐二望三，想享齊人之福而已。」小喬反駁姊姊的結論，她的說法讓大喬又好氣又好笑。
「總歸呂將軍也是難得的好人。」
「嗯。只是之後爹爹不知道又想怎麼打算？」
「等大軍勝利回師，我們到了洛陽後，爹爹可能會把我們許配給王公子弟，或者是名門顯貴的人吧。」
「我才不想嫁給那些世家子弟呢。」小喬噘著嘴。「爹爹總愛亂做主張，亂點鴛鴦譜。」
「爹爹也是為我們好，妹妹。身為亂世人……」大喬忽然輕嘆一聲。
看著她們姊妹倆憂愁的模樣，呂布轉身走回房。一路上直想著該如何安排她們，放眼自己的部下中，似乎沒有配的上二喬的啊。不過這件事情很快就從呂布的腦海中去除，因為從山陽傳來了張遼的緊急報告，說曹操打敗了郭貢，在陳地一帶取得了充足的軍糧，於是匯集全軍，向定陶進攻，特此來求援。
於是呂布立刻把分屯各處的部將招回，同時命人往徐州劉備處，相約一同出兵。臨行之時，賈詡對呂布說道：「此次是決勝敗之戰，不容有失。」
「嗯，那麼曹操會在何處迎戰？」
「定陶！」
看著天空，想起了二喬相送時的情景，然後又想起遠在洛陽的妻子，呂布若有所思的道：「………定陶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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