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:河北逸女

 

   狂風捲起了黃沙,在荒涼的大地上,有一支為數超過兩百人的車隊,緩緩的行走著。很明顯,這是一定是戶大人家在舉行婚禮,迎娶新娘。過路的旅客悄悄的詢問著,而知情的人也給予了肯定的答覆。這是河北最大的名門世族袁家的袁紹,在迎娶他的二媳婦,而這支車隊,正前往鄴城。

   究竟他的二媳婦是怎麼樣的女人呢?為何要動用到如此盛大的排場?

   週遭的民眾們都很好奇。

   如果說當時天下四大美人之中,在中原的是車騎將軍呂布的夫人貂蟬,而在江東的佳麗是孫策跟周瑜的妻子二喬的話,那麼在河北的,就屬中山郡的名門甄家的甄逸之女了。她在相當年幼之時,就曾有不少善相者評論她將成為不亞於西施、王昭君這些名聞遐邇的美人。而且自幼聰慧,飽讀詩書,所以就被四世三公的袁家選中,成為他們家的媳婦。許配的丈夫是袁紹的次子--袁熙,在河北也是相當有名氣,諷刺的以不成才跟暴躁粗魯聞名。  

   當時許多民眾跟文人雅士們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,都是暗暗惋惜。同樣齊名的四大美人,貂蟬跟二喬都有極佳的歸宿,而河北的甄逸之女,卻配給了最差勁的袁熙。

     從離開故鄉中山郡至今已經過了一天,坐在車內的甄氏,掀開了馬車上的紅色簾布,看著窗外。出嫁女子的喜悅心情,她一點也感受不到。不單是因為她要嫁的丈夫,也是因為這場婚姻本非出其本意。只是身在亂世裡,一介弱質女子能夠有個棲身之所,甄氏心中應該感到慶幸。但是看著荒涼的四周,她的心竟然感到一樣的淒涼。

     剛剛把簾布放下,甄氏正想閉上眼睛好好的休息,不再多想時,馬車忽然劇烈的癲抖,讓她身體不穩的晃了一下。同時,耳朵之中聽見了車外士兵驚慌的喊叫:「是羽賊!是羽賊!!!」

     “羽賊”--這個名詞,居住在河北的人想必一定不陌生。這是袁家給予自己敵人的稱呼。在河北,敢跟袁家敵對的諸侯只有幽州的公孫瓚。而除此之外,只剩下非正規軍的“黑山賊”張燕,跟那支神秘的“羽賊”軍團。這個稱號絕非浪得虛名,這個軍團神出鬼沒,每個人頭上都插著白色的羽毛,騎著馬,四處襲擊袁紹的軍隊,讓他頭痛不已。以往曾經跟這支部隊交過手的袁家大將不知幾人,包括號稱河北兩大猛將之一文醜都曾經與之交鋒,與“羽賊”的首領激戰上百回合難分勝負,而讓他們全身而退。

   因此,“羽賊”的名聲響徹整個河北。

     也難怪負責擔任這次迎親行動的護衛將領韓猛會臉色大變,手足無措了。

     甄氏輕輕的呼了口氣。心中不知道是該喜呢,還是該憂心。服侍自己的侍女們驚慌的掀起廉子報告著,此時甄氏透過那縫細觀望,只見許多頭上插著白色羽毛的士兵,騎著白馬,以整齊流利的行動,迅速的將袁家引以為傲的精銳部隊打的體無完膚,抱頭鼠竄。帶領著這支部隊的是一名騎著灰色駿馬,長長的頭髮綁在後方,額頭留海右分,銀色頭帶上插著三支羽毛,身穿藍色龍紋甲,腰繫獅頭帶的青年將軍。他的臉型削瘦白淨,劍眉鳳眼,散發著濃濃的英氣,是個相當俊秀不凡的男人!看著他指揮著士兵,舉手投足間的風采,甄氏一時間為之神迷。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,雖然侍女們根本沒注意到,這還是讓她俏臉暈紅。

     須臾,車外傳來的聲音從刀劍的碰撞聲,轉到人群歡呼的叫喊。看來袁家的士兵都被擊潰,不是戰死就是四散奔逃了。至於那個大將的生死,甄氏也不曾去留意過。在車內靜靜的等著,不一會兒,馬車正面的簾布被掀開,一群士兵圍在自己的面前,他們用毫不掩飾的驚艷眼光望著自己。甄氏低下了頭,心中終於開始不安。這些人…打算怎麼對自己呢?他們的目的又是如何呢?

     很快的,那些士兵被喝散了。那個青年將軍到了馬車前,他不經意的望了甄氏一眼,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而已,就命令士兵將簾布放下,然後甄氏只聽見他清亮的聲音命令著部下。

       「所有人把有用的東西綁在身上,動作快。我們可是在袁賊的老巢附近,援軍很快就到了。」

       「那…車內的女人跟這些侍女們怎麼辦?」其中一名士兵問道。

   聽見這句話,甄氏的心重重的一跳。

   那青年將領沉默了一會兒,緩緩的道:「小鳳,由妳帶她們走吧。」

     話剛說完,馬車的簾布又被掀起,這次出現在甄氏面前的,是一名容貌醜陋無比的高大女子,但是她卻以跟她臉蛋身型不配的溫柔聲音對著甄氏道:「請放心,我們不會傷害妳。只是妳見到了我們,所以不能放妳離去。所以請妳跟我們一起去吧。」

     甄氏點了點頭。她在那名叫小鳳的女子的扶持下,跟她同坐於馬上,至於其他侍女也都坐在其他女兵的馬上,追隨著那名叫“羽賊”的大批人馬,離開了這個地方。

 

   大隊人馬望北行,穿越了樹林之後,進入了處於四面環山的山寨,一個甄氏她在河北生活了一輩子,卻從不曾知道的世外桃源。在山寨之中,居住的許多民眾,他們似乎是這“羽賊”士兵們的家屬。在見到大夥人回來,紛紛出來迎接。最讓甄氏訝異的,是那個青年將領他居然剛一下馬,就被一群少女們包圍住,對他問安示好。那青年將領只是冷淡的應付那群少女,接著就抽身離開,指揮著部下把搶奪來的,應該屬於甄氏的“嫁妝”的珠寶布匹運入一個大倉庫內。

     而那個名叫小鳳的女子則扶著甄氏下馬,然後帶她走到青年將軍身旁,對他問道:「子龍,她該怎麼辦?」

     青年將領尚未答覆,一旁走來另外一名青年男子插口。他的皮膚白淨,五官端正,臉孔稱的上俊秀,只是跟身旁的青年將領一比,比不上他那英氣勃發的男子氣概。

       「她可是袁紹的二媳婦啊……怎麼樣,子龍,是你要納她為妻,還是許給我呢?」那男子看著甄氏的眼光,想將她佔為己有的野心毫不掩飾。

     青年將領皺了皺眉頭道:「我說過只劫財。把她跟那群侍女帶回來是因為她們見過了我們,不得已才這麼做。我不會碰她們一根寒毛,也不允許誰有歪念頭。除非她們自己願意…明白嗎?」

       「嘖……」那男子悻悻然的走了。

       「小鳳,這些人就交給妳安排。」說完,青年將領就牽著自己的駿馬走了。

     小鳳轉頭對著甄氏善意的一笑,說道:「妳別擔心,我們的人都很好的。嗯,妳先委屈一下跟我住於同屋簷下,其他人我自有安排。」說完,帶著她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。

       「不…能夠平安無事,我已經相當慶幸了……」

       「對不住啊。本來妳該是河北袁家的二少夫人的。」

       「……這很值得羨慕嗎?」甄氏情不自禁的說出心底的話。

     小鳳驚訝的看著甄氏,她想了會兒,說道:「妳也不想嫁入袁家?…也難怪,袁家的二公子是個不成才的世家子弟,有誰願意將終身託付給這種人呢?」

     甄氏只是微微一笑,沒有接話。

       「我跟妳介紹一下我們山寨吧。」小鳳指著自己道:「我叫小鳳,剛剛那個長頭髮,穿藍色龍紋甲的是我們“羽軍”的首領趙雲,我們都習慣叫他的表字子龍,妳也可以這麼叫他。至於那個想娶你的男人叫韓約,是子龍父親舊部的兒子。人很驕傲,也很自大狂妄,不好相處。」說到這裡,小鳳的聲量轉小:「以後見到他妳就避遠遠的吧!免的讓他佔了便宜。」

     看著小鳳的臉,她雖然容貌醜陋,但是短短時間相處下來,甄氏覺得她真是一個善良直爽的好女孩,心中對她產生了很大的好感。

    「住在我們山寨內,每個人都要工作。以後妳可能也要負責洗洗衣服、洗洗碗、打掃房子、煮煮飯、還有劈劈柴……」小鳳上上下下的打量甄氏,笑道:「不過妳是千金小姐,要妳做這些可能委屈妳了。」

       「不,不要緊。我做的來。」

     小鳳拉起甄氏那白皙柔嫩的小手,說道:「還是讓妳做些輕鬆的活兒吧。」

     在帶甄氏到自己屋內,替她安排好房間後,小鳳又帶她出來,來到山寨後方的廚房。那裡有著一群女眷在工作,看到小鳳都齊聲問安,不過當她們見到甄氏時,都怔了些會兒。年紀稍長的就罷了,一些少女們的臉上都露出不善的光輝。小鳳帶著甄氏進入廚房,裡面一名老婦人走出來,笑著對小鳳打招呼。

       「小鳳,回來啦。」

       「徐嬤嬤,我帶了一個人給您認識。她叫……」小鳳這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甄氏的名字。「妳叫什麼名兒啊?自個兒說吧。」

       「我只有小字……我叫甄宓。」

     徐嬤嬤打量了些會兒甄宓,然後說道:「我活了這把年紀,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的美人兒。怎麼,山寨的男人個個都成了柳下惠?」

       「嘻嘻!剛剛韓約就問子龍要娶她當媳婦兒,不過子龍給了個軟釘子碰,只有摸摸鼻子走人了。其他人瞧見,誰還敢打歪主意?」

       「難怪,難怪。」徐嬤嬤微笑著搖搖頭。

       「徐嬤嬤,她是千金小姐,妳就給她些細活兒做吧。別累著她了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我什麼都做的來的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宓兒,我就這麼叫妳吧。徐嬤嬤是負責山寨裡一切雜務,也是出了名的和藹親切,妳別擔心,她待山寨每個人都像自己的親生兒女般,連子龍都認她當義母呢。」

     被戴了高帽子的徐嬤嬤呵呵笑著,她捏捏小鳳的臉頰,啐道:「妳這丫頭就嘴巴最甜兒。硬安這頂帽子給我,要我替妳照顧人。」

     小鳳抱住徐嬤嬤,撒嬌道:「徐嬤嬤是好嘛。」

     看著她們兩人親密的模樣,父母早逝,由叔父扶養長大的甄宓不由得感到羨慕。

     正如小鳳所言,徐嬤嬤待甄宓確實很好,淨是安排些輕鬆活兒讓她做,比如些針線活,或者收收衣服。而小鳳雖然平時都跟著那群男子做事,不過偶爾也會來看她,這段時間的生活甄宓過的相當愉快。不過對甄宓而言,自己那絕世的美貌再次帶給了她困擾。

     雖然趙雲當眾明言,不可去騷擾甄宓,也不可以對她做什麼失禮的事情。但是他最後一句話卻又說,如果她自己願意嫁給誰的話,就不加干涉。於是山寨內那些年輕的男子們,就常利用空閒時刻跑來跟甄宓獻殷勤;尤其是韓約,更是三天一小訪,五天一大訪,常送來布匹珠寶,盼望能博得美人一笑。這些當然是都讓甄宓給婉轉拒絕,一一退回了。只是那些人似乎沒有死心的念頭,而且這樣子反而讓甄宓在這些女眷之中,更難立足。

     早從一開始,她的美貌就讓那群少女們對她心生警戒,現在她又鋒芒盡露,一下子集中了山寨中所有年輕男子的視線,特別是有許多少女都愛慕著韓約,現在看韓約整天只纏著甄宓不放,於是那群少女更將她視之為眼中釘了。

     不過唯一對甄宓比較沒有敵意的,是那些把心思放在趙雲身上的少女們,因為整個山寨的年輕男子,只有趙雲始終對甄宓保持尋常的態度。自她來山寨的那天之後,再也不曾見過她。除此之外,就只剩小鳳對甄宓很友善而已了。但是值得玩味的,是甄宓某天跟徐嬤嬤聊起小鳳時,徐嬤嬤不經意的說出了小鳳的身世。原來她除了是趙雲父親結義兄弟的女兒外,更是趙雲指腹為婚的妻子。只是當初趙雲曾經要跟她完婚,卻反而被拒絕了。因為小鳳始終很介意自己的容貌醜陋,認為自己配不上趙雲而不願意因為父母擅自決定的婚約,讓趙雲娶自己,所以就僵持到了現在。

   聽到這裡,甄宓除了對小鳳感到佩服外,卻也對趙雲,這個從頭到尾對自己都一如普通人般的男子感到好奇。

     可是之後的情況,卻讓她越來越難過了。先是徐嬤嬤生了病,把一切事務交給了另外一名李嬤嬤掌管;再來是小鳳帶著大隊人馬出去辦事,要十天半個月才會回來,整個山寨對甄宓有好感的登時一空。而這個李嬤嬤因為自己的孫女愛慕韓約,於是也跟著對她沒有善意,開始毫不客氣地安排所有最粗重的活給甄宓,讓她吃盡了苦頭。

   對於這一切,甄宓並沒有怨言,她默默的承受。但是,情況卻變得更糟糕,因為韓約居然帶著聘禮,到甄宓那裡提親了!雖然甄宓很婉轉的拒絕了韓約,但是那些少女們並不肯放過她。甚至開始公然的欺負她,並把所有工作都交給甄宓來做,常常弄到三更半夜,也無法休息。

     就這樣熬了七天,甄宓整個人就瘦了半圈,俏麗的容貌也變得相當憔悴。那些來獻殷勤的男子們跟韓約問起,甄宓卻什麼都不說。因為她知道說出來祇會讓事情變得更嚴重而已。

     就在韓約求婚後的第八天,甄宓獨自在後山的小溪邊洗衣服,熾烈的陽光照在她原本白皙俏麗的,此刻卻看來蒼白的臉龐上。她用手遮著眼睛,望著太陽,忽然覺得一陣暈眩,整個人向後一仰。此時,有一雙粗壯的手臂接住了她嬌柔的身體,將她抱在懷中。

     那人正是趙雲。

     他接到了外出的小鳳寫的信,要自己替她照顧甄宓,於是趙雲就難得的來探望這個自從初次認識後,再也不曾見過面的絕世佳人。他不想驚動誰,於是就自個兒在山寨後面巡視,一路逛到小溪邊,終於發現了甄宓的芳蹤。本來他只想看一眼確定她無恙後,就打算回去寫信給小鳳報個平安。但趙雲卻沒忽略到甄宓孤單的身影旁,那堆積如山的衣物。確認四周沒其他人後,他皺緊了眉頭,腦海中想起了小鳳信中提過,甄宓被那些女眷們排擠的事情;看來他這下可真是親眼目睹了。正想上前,見她忽然暈厥了過去,趙雲連忙趕去抱住她。

     帶著甄宓回到她的屋子,那些少女們都發現了趙雲的來到,嚇了一跳,連忙跟了過來,臉上淨是心虛的表情。很快的,山寨內的大夫就來替甄宓診視,多虧只是疲勞過度而已,不然趙雲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跟小鳳交代。他回頭瞪了在那邊戰戰兢兢的李嬤嬤一眼,在甄宓清醒後,開始追問事情。

       「為什麼我看到她一個人在後山洗衣物,還是堆積如山的衣物?李嬤嬤,告訴我。」

     李嬤嬤她慌張的手足無措,只有低下頭。

     看著那群少女們的表情,趙雲也懶的再追問,他對李嬤嬤道:「從明日起,就由她來當我的侍女。」

     當趙雲說完這句話時,李嬤嬤跟那群少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她們瞪著眼睛,看著趙雲離去。

     因為以前徐嬤嬤在時,曾經想安排給趙雲一個貼身侍女,想說或許趙雲跟那個侍女相對,能日久生情,解決趙雲的終身大事,卻讓他給拒絕了。現在趙雲忽然又決定讓甄宓當自己的貼身侍女,怎麼能不叫她們訝異呢。那些少女在回過神來後,一齊賞了甄宓大白眼,然後紛紛散去。躺在床上的甄宓,腦海中迴響的,卻是趙雲剛剛的那句話。

     消息傳的很快,許多愛慕著甄宓的男子聽到後,都是暗暗嘆息,但自論比不上首領,也只有黯然認命。而韓約可就不會如此甘心,他不顧別人的阻止,氣沖沖的跑去找趙雲理論。

      「你言而無信!」

      「我什麼時候言而無信了?」

      「甄姑娘當初來山寨時,你自個兒說過不納她為妻。現在卻要她當你的貼身侍女,這不是言而無信嗎?」

      「…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?」

      「不然呢!?你這個偽君子…哼哼,裝作道傲貌然的模樣,其實還不是貪戀甄姑娘的美色!」

    一旁的侍衛可聽不下去了,他對著韓約怒道:「住嘴,韓約!你不要命了嗎?敢出言侮辱子龍大人!」

      「怎麼,他敢做不敢當嗎?」

      「還死不悔改!?」侍衛剛把刀子拔出來,就被趙雲喝退。

    看著韓約,趙雲還是面無表情,冷冷淡淡的道:「當初我們怎麼說來著?」

      「你忘了是嗎?我就提點你,你說過不納她為妻。」

   「我納她為妻了?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…你…你要她做你的侍女!」

      「你也有一堆侍女。」

    韓約登時啞然,只得強辯:「那為何偏偏選中她?」

      「是我自願的。」

    趙雲跟韓約一同往聲音的來源望去,只見甄宓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門口,她緩緩的走進來,對著韓約道:「是我自願服侍子龍大人的。」

      「妳………」韓約氣的直踱腳,拂袖而去。

    對著趙雲,甄宓微微一揖道:「給子龍大人添麻煩了。」

      「與妳無關,好好去休息吧。」說完,趙雲就離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      

   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,由於趙雲的介入,那些少女們儘管對甄宓不滿,現在卻也無可奈何。而且她現在是趙雲的貼身侍女,跟她們已經沒有什麼接觸的機會了。

  而對甄宓來說,在當了趙雲的貼身侍女之後,她才有機會好好的了解這個神秘的男子。他的生活是規律的,而且平時都早睡早起,除了訓練寨裡的士兵武藝跟處理事務外,趙雲喜歡閱讀兵書跟史籍。對甄宓的態度還是跟尋常人一樣,甚少跟她交談。當然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,而只是趙雲本來就不是健談的人而已。

  過了些天,小鳳終於回來。她得知甄宓當了趙雲的貼身侍女時,雖然有些訝異,但是卻很高興的對趙雲道:「這樣最好。要是宓兒有什麼三長兩短,我就跟你沒完沒了。」

    本來趙雲想小鳳回來了,就要讓甄宓又回去做原來的事情,但是小鳳跟他說:「騎虎難下了,你這樣跟當初不管她有什麼差別?」

    趙雲辭窮,只得罷了。

    而另外一邊,小鳳對著甄宓解釋,跟她說關於趙雲的一切。

      「先說給妳知道,這樣以後好辦事。」

    小鳳從趙雲以前的身世開始說起,原來趙雲的父親以前是冀州牧韓馥的手下,韓馥讓袁紹趕跑,而趙雲的父親因為反抗,結果一家都讓袁紹殺了。只剩下他一個人讓老奴救走,帶著韓馥以前的舊部組織了現在的“羽軍”,聯合同樣跟袁紹有仇的黑山賊張燕,幽州的公孫瓚,一起跟袁紹作戰。小鳳笑著說趙雲的個性:「子龍他是面冷心熱,做事也很謹慎的人。還有他給禮教綁死了,所以是塊大木頭,對妳這個近在身旁的大美人無動於衷,可不是因為他有斷袖之癖啊!」說到這裡,小鳳故意把聲音放大讓趙雲聽見,挨了他一個白眼。

    甄宓抿著嘴微笑,她覺得小鳳跟趙雲,與其說是對愛侶,不如說是感情很好的兄妹吧。

      「說到袁紹…子龍,我這次下山聽到了,袁紹的二兒子袁熙為了媳婦兒給我們搶走,氣的直跳腳,催促著袁紹出兵對付我們。」

      「只是……」趙雲把手上的孫子兵法放下,問道:「公孫大人正面與之交戰,他又辦法抽手來對付我們嗎?」

      「公孫大人這些時日兵敗如山倒,困守在易京。」

    趙雲沉默了,公孫瓚一旦被擊滅,那河北將完全落入袁紹手中了。此時,外面的士兵來報,說張燕親自來訪了。

      「這傢伙來這裡做什麼?」小鳳不懷好意的說道。

     「不准失禮。」趙雲囑咐小鳳道。他知道小鳳很討厭張燕,因為他是出了名的好色貪財,只是因為有相當大的勢力,所以“羽軍”不得不跟他合作。

    貴客親自來到,趙雲當然要出寨迎接對方。甄宓正要跟著前去,卻讓小鳳給拉住。

      「不,妳別去。這一去可跟羊入了虎口沒兩樣。張燕可是出了名的好色,妳就待在這吧。」說完,小鳳就跟著趙雲的背後出去了。

    一如小鳳所料,雖然張燕的目的是為了公孫瓚近日來的敗北之事,他打算聯合“羽軍”一同出兵援助,所以親自來訪。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私人的目的,在大廳喝完一口茶後,張燕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。

      「聽說袁熙那混小子的媳婦兒給你搶著了…子龍賢姪真是艷福不淺,怎麼不請出來見見世叔啊?」張燕的語氣相當的輕挑失禮,不過這也怪不了他,畢竟張燕只是個山賊出身的人。

    只是一旁的小鳳可聽不下去了,正要出言譏諷,卻被趙雲白了一眼而把說到口邊的話吞回。

      「世叔見笑了。小姪並沒有任何非分之想,她跟山寨的所有女子一般,是自由之身。」

      「唔!」張燕雖然發出驚訝的聲音,但是他的表情卻不像發自真心的訝異。或許是他已經太了解趙雲,剛剛的話只是他的試探而已。「那也請她出來讓世叔見識見識這位河北的第一美人吧。」

    趙雲無奈,只得讓小鳳去喚甄宓來。

  緩步踏入大廳,甄宓微微低著頭,走到趙雲的面前一福。張燕死盯著甄宓的俏麗臉龐,一付失神的模樣,讓小鳳皺緊了眉頭,用力的乾咳幾聲,提醒他的失態。

      「咳咳……」張燕掩飾一下自己的失態,對著趙雲道:「賢姪,既然你無意納她為妻,世叔也就直言,不如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原來張大人今日親自駕到,就是為了這事啊!」小鳳終於忍耐不住,打斷他的話。

      「小鳳!」趙雲斥道:「退下。」

    小鳳悶哼一聲,拂袖出去。

      「小姪代小鳳賠禮,請世叔別見怪。」

      「哈哈,我怎麼會跟一個小丫頭計較。」

      「關於甄姑娘的事……」此時,甄宓跟張燕的眼光都集中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,只見他淡淡的道:「小姪從她來到山寨時就曾明言,她不是我們的俘虜而是我們山寨的客人。所以她是去是留,小姪不會干涉,也會尊重她的意思。」

    趙雲之意,就是說如果張燕想帶她回去當小妾,需要甄宓自己答應。倘若她不答應,而有人想強迫她,趙雲也不會袖手旁觀。張燕皺皺眉頭,這不等於跟一口拒絕了一樣嗎?他可是非常有自知之明,這樣的佳人,會在趙雲跟自己之間選誰,不需明言了。而趙雲這樣也十分高明,因為這是甄宓自己的意思,張燕也無從怪到他頭上。況且就算硬搶,自料也不會是這個縱橫河北,讓袁家大將各個無可奈何的男子的對手。

    眼見這仗是打的全軍覆沒了,張燕收起失望的表情,開始談論正題。甄宓見狀,就趁機退離。臨出大廳時回頭,跟趙雲正好四目相對,甄宓對著他點頭示意感謝,趙雲也微笑著答覆。

   「小鳳說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…看來是真的呢…」 

 

   

  同樣對於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滿的,還有一個人,那就是韓約。此刻他趁著夜晚,獨自在山寨外的樹林內發洩著情緒。忽然,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他周圍不遠處,冷冷的旁觀著他。韓約也很快的就發現了此人的存在,他大聲喝道:「誰!?鬼鬼祟祟的,給我滾出來!」

      「嘿嘿……」

    只見出現在韓約面前的,是一名綁著黑色頭巾,留著短鬍鬚的書生,他對著韓約一揖,用不卑不吭的語氣道:「初次見面,韓約大人。在下郭圖。」

      「郭圖……!?」韓約拔出配劍,指著這個自稱是郭圖的男子,怒道:「你是袁紹那老賊的人,到此意欲何為?」

      「韓約大人不需擔心,在下是來助你一臂之力的。」

      「住口,我有什麼事情要你幫忙!?」

      「聞名河北的甄逸之女……」

    像是讓人從後腦重重敲了一記,韓約臉色蒼白,身體微微一晃,慌道:「你…你如何知道此事!?看來不能留你活口!」

      「大人別急,在下有一策,可以助你奪得這河北第一美人。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試言之。」

  郭圖笑著說明了計策。韓約聽完,臉色變得更難看了。

      「要我當叛徒!?」

      「趙雲對你不仁,你對他不義,又有何妨?再者,你知道呂布與貂蟬之事吧?呂布為了貂蟬殺死董卓,天下人皆誇他多情,你不過是跟他一般罷了。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不過,甄姑娘是你家二公子的媳婦,便是殺了趙雲,我也得不到她!」

      「此事易耳。只需由在下向主公稟明說甄逸之女死於賊眾之手,大人就可以帶她遠走高飛了。」

    韓約收起劍,對郭圖道:「那你就趕快去準備,見機行事。」說完,韓約轉身走出樹林。

    看著韓約離去,從郭圖身後走出一名臉色白淨,貴公子打扮的男子。郭圖對他一揖,得意的笑道:「二公子您瞧…計謀很順利啊……」說完,兩人相對大笑。

 

    次日,韓約藉故下山,三日之後歸來。此刻,趙雲正在籌備糧草,準備出兵易京,會合張燕一同援助公孫瓚。韓約得知此事後,入帳獻策。

      「子龍,我這次下山,探知了一個重要消息。袁紹準備大舉北伐,將糧草屯於清河。我等可以出兵襲擊,放火燒之,如此,可解公孫大人之危。」

      「既是屯糧之所,豈有不備?」

      「守糧倉之將張南性寬好酒,平時鬆於防備,我等以輕騎襲之,必能得手!」

    趙雲沉吟了會兒,同意道:「那麼,就即刻派人通知張燕大人,說我等改變計劃,往清河襲擊袁紹糧倉。」

      「是!……」

    於是趙雲挑選了兩百精銳之士,每人騎上白馬,頭插白羽兩支,作為這次奇襲的部隊。當然,不例外的,小鳳也要跟著出陣。臨行之前,甄宓出寨送趙雲跟小鳳。

      「宓兒,我們很快就會凱旋歸來。徐嬤嬤的病也好了,她會照顧妳的,放心吧。」小鳳在馬上笑道。

  甄宓微微一笑,她見眾人皆騎白馬,惟獨趙雲的馬是灰毛,但看上去極其雄俊,與眾不同。

   「這匹可是“烏錐馬”,跟以前楚霸王項籍愛馬同名呢!」小鳳介紹道。

      「好了,小鳳,該出發了。」說完,趙雲縱馬先行,其餘士兵隨後跟上。

    小鳳又匆匆交代數語,方慌忙追去。看著兩人離去時的背影,甄宓的心中忽然有股不祥的預感。

   

    接連著趕路,趙雲一行人終於在兩日之後到達清河附近。依照韓約所探知的情報,袁紹把糧倉置於城外,派兵駐守。於是趙雲等人伏於不遠處的森林中,等待入夜之後行動。

    很快的,到了夜半三更時,由韓約帶路,趙雲所率兩百“羽軍”出擊,一如往常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向糧倉。看著糧倉所在的兵寨鬆懈的防備,趙雲於馬上連射數箭,殺死看門的衛兵,然後由韓約跟小鳳開始攻勢,帶隊衝入糧倉寨中。只見裡面的戒備果然相當鬆弛,袁紹的士兵似乎是對被偷襲而感到慌張失措。但是當趙雲親自衝入,見部下有規律的動作,一邊殺敵,一邊放火時,心中忽然覺得事情進行順利的太詭異了,他看著四周,察覺不見了韓約。

      「韓約呢?」

      「怪了,剛剛他跟我一起殺進來的啊?」小鳳縱馬過來,答道。

    正疑惑間,只聽見鼓聲大作,寨樓上出現了許多弓弩手,齊向趙雲等人射箭。同時,寨外殺聲震天,湧出了許多袁軍,向營寨包圍而來。

      「糟,中計了!!」

      「韓約出賣我們!」小鳳大喊。

    趙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,讓自己冷靜下來,跟著高聲招呼部下道:「大家快撤退!」說完,由他親自帶頭殺出營寨。

  能夠跟著殺出的沒有幾個,絕大多數都被敵人的箭射下,或當場死亡,或被湧入的袁兵格殺。趙雲跟小鳳兩人好不容易殺出營寨,只見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袁兵竟似有數萬之眾,兩人大驚失色。趙雲轉頭往不遠處一望,只見那邊有一高台,韓約跟一名黑色頭巾的中年書生站在那裡觀望著。

    四下衝殺一陣,趙雲衝至高台不遠處,對著韓約大喊:「韓約,你為何反我?」

      「甄姑娘之事,你對我不仁,我對你不義,何來背反之言?」

      「到頭來,你居然為了這事!」趙雲就馬上長嘆。

    小鳳靠了過來,對著趙雲道:「還跟這種人說什麼?快走吧!」說完,兩人縱馬衝殺,望北而逃。

    韓約對著身旁的書生道:「郭圖大人,讓他逃了,可是會前功盡棄啊。」

      「放心,在下早有萬全之策,趙雲這次插翅也難飛!」郭圖笑道。

    察覺北面的敵軍似乎較少,於是趙雲跟小鳳兩人望著北面而走,一路殺進森林之內。誰知郭圖早命人在路上佈置陷阱,將衝在前面的趙雲的馬絆倒,然後發網朝他套去。後面小鳳勒馬,早見之,忙跳下去,一劍砍倒伏兵,趙雲得脫。兩人背靠著背,望著袁軍將自己團團包圍,小鳳道:「子龍,我助你搶馬,然後速逃!」

      「不行,我豈能棄妳而去。」

      「留得青山,他日好為我報仇啊!」小鳳不再跟他爭辯,奮勇向趙雲的烏錐馬所在的方向衝去,殺倒數名士兵,搶回了馬匹,喊道:「快!」

    趙雲殺散圍過來的敵兵,然後衝至小鳳身旁,跳上烏錐,跟著伸手要拉小鳳一同上馬。但此刻敵兵亦拼命從四周圍過來,小鳳根本無暇上馬,只能不斷奮戰迎敵。她見趙雲雖然在左右衝殺,卻不肯遠去,大叫:「子龍你快走啊,別管我!」

      「貪生怕死,如此不義之事,我誓不為!!」

    小鳳既感動,又著急,稍微分神,被一劍刺中左胸,翻倒於地。

    馬上趙雲望見,怒吼一聲,縱馬衝殺過來,那長槍揮動,如掃落葉般來去無影,只見袁軍士兵一一應槍而倒,餘者心驚膽戰,紛紛向後倒退。趙雲奮力抓住小鳳的手,將她抱上馬,然後殺散眾軍,望北而走。

    趙雲緊緊抓著小鳳的手,急問:「小鳳,小鳳支持點,就要殺出重圍了!」

      「子龍…我……我怕我支持不了到那刻了…你放我下馬吧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別說洩氣話啊!小鳳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子龍…我……我一直當你是親兄長…有…有些話,我一直不敢同你說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小鳳別再多言了,小心傷口。」

      「不,你讓我說完!……我……其實…我一直不跟你成親…是……是因為…我…喜歡女子多過男子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…小鳳,妳!?」趙雲以為她傷重而昏了神志。

      「子…子龍……求你…請你好好照顧宓兒……她是我喜歡的人…我……你娶了她,便算守了對我的諾言…我…我……死亦瞑目……」說完,小鳳緩緩閉上眼睛,香消玉殞。

    趙雲喚了幾聲,聽不見小鳳答覆,心中悲憤,只得拼命忍淚。此刻袁紹部將張南、焦觸兩人早率軍在森林外等候,見趙雲衝過來,大喝:「趙雲休走!早早下馬投降!」

    趙雲更不打話,縱馬直取二將,張南、焦觸尚不及看清趙雲長槍來處,便各中了一槍,倒撞下馬。餘兵望見,不等趙雲殺來就四散逃開。於是他也不敢戀戰,縱馬往前狂奔而逃。從後趕上的郭圖眼見趙雲將逃走,大怒,命士兵全力放箭。雖然烏錐馬的腳力極快,但是趙雲終究還是腿中一箭後方得逃脫。

 

    縱馬狂奔至天明,趙雲逃到河畔,見已無追兵後方下馬歇息。他就地以長槍掘地,將小鳳好好安葬。接著將腿上的箭拔出後包紮好,在小鳳墳前拜了拜,默禱:「妳的遺願,我一定不相負。而此血海深仇…我亦誓必報之!!!」說完,趙雲又深深一拜,望山寨而去。

    由於自幼生長於這周圍,趙雲深明地形,他巧妙地避開了郭圖跟韓約的追兵,平安的回到了山寨。當所有人發現只有趙雲一個人歸來時,他們驚訝的圍著趙雲,詢問事情。

      「……韓約他…背叛了我們……結果我們全軍中了埋伏……」

    眾人驚愕的說不出話來,面面相覷。只見趙雲黯然的神色,還有渾身血污的狼狽樣,可以相信他是經歷了怎麼樣的血戰方能平安歸來。

      「小鳳呢?怎麼不見小鳳她……?」甄宓追問。

      「她…為了掩護我逃走,戰死了……」

    甄宓抿著嘴巴,俏臉瞬間變的慘白,她往後退了幾步,掩面大哭。

      「敵軍很快就會攻上山來,大家快去準備應敵…我……」趙雲忽然覺得一陣暈眩,整個人向後倒下。

    眾人連忙接住他,寨中的大夫李錦搭了趙雲的脈搏,又摸摸他的額頭,察覺到他的腿部有傷,忙道:「子龍大人腿上受傷,又連日操勞,現在箭傷發作,趕快帶他去休息。」於是眾人手忙腳亂的把趙雲帶回他的房間,細心看護。

    接連兩日,趙雲一直發高燒,整個人昏昏沉沉的。

  但是事情最嚴重的,是韓約跟郭圖已經率兵攻向山。雖然平時趙雲早就在山寨周圍佈下了陷阱跟許多防備措施,但是這些絕大多數韓約也相當清楚,所以發揮的功效有限。很快的,袁軍就突破了山下的關卡,向山腰前進。

    整個山寨的人心惶惶,分成了兩部分;忠於趙雲的則拼命死戰,意志不堅定的人早就趁亂逃脫。特別是那些女眷們,她們早就從後山預先挖好的幾個地道離去。有些人勸徐嬤嬤跟甄宓也逃走,但是被她們拒絕了。這兩天以來,甄宓衣不解帶的照顧發高燒的趙雲,她還年輕無所謂,徐嬤嬤卻也累倒了。看著渾身是汗的趙雲,必須要把衣服換掉才行。但是,她是個未出閣的姑娘,怎麼能為一個男子寬衣解帶呢?而徐嬤嬤偏又累倒,眼下她也只有咬咬牙,紅著俏臉,替趙雲更衣。看著趙雲寬厚肩膀跟壯健肌肉的胸口,甄宓的臉上也發著燒,一邊用布緩緩擦拭,一邊重新替趙雲換上乾淨的衣服。迷迷矇矇間,趙雲半睜開眼睛,見甄宓溫柔細心的照顧自己,他想說些什麼,但舌頭卻又不聽指揮,結果又沉睡而去。

    終於,到了隔天之後,在山腰奮戰的士兵跑回來報告堅守不住時,趙雲甦醒了過來,高燒也退了,人也恢復了精神。

      「辛苦你們了…諸位。」

      「子龍大人,我們還頂的住,你趕快逃走吧!」

      「不。」趙雲搖搖頭,說道:「正好相反,讓我引開敵軍注意,你去吩咐弟兄們趕快逃走!」

      「子龍大人!!」

      「聽著,我們已經無力抵抗袁軍,只有留得性命,才有東山再起之日。所以我打算去找一個能夠打倒袁紹這老賊的諸侯投靠,謀求報仇之良機!」

      「我明白了,子龍大人……」士兵泣道:「請你一定要保重,只要你再次登高一呼,我們這些弟兄一定會立刻回到你的身旁!」說完,士兵匆匆忙忙的離去了。

    趙雲重新穿上他的藍色龍紋甲,拿起長槍,他轉頭對站在一旁的甄宓道:「雖然我說過當妳是山寨的一員,小鳳也託我照顧妳。但是妳終究是袁家的媳婦,我不會連累妳,趁此時妳快下山,袁家的士兵不會傷害妳的。」

      「子龍,你錯了,我從來到山寨後,就再也不當自己是袁家的人了。如果妳擔心我拖累你,那麼……」甄宓拿起一旁的剪刀,指著自己的胸口。「我就自盡,請你安心逃走。」

     「住手!」趙雲奪過甄宓手上的剪刀,擲於地上。「妳…妳這又是何苦……既然如此,那就跟著我走吧。」

      「嗯!天涯海角,生死相從。」甄宓堅定的道。

    兩人走到屋外,趙雲忽然想起自己的義母徐嬤嬤的下落,甄宓說自己在昨日就已經安排人送徐嬤嬤下山了。於是趙雲得以放心,他騎著烏錐,伸手拉甄宓上馬,對著愛馬道:「烏錐啊烏錐,萬事拜託了!」彷彿聽懂了趙雲的話,烏錐嘶鳴了一聲。

    趙雲拍馬而行,沿著山寨旁小路到了山腰激戰處,他故意現身,對著袁軍士兵大喊:「常山趙子龍在此!!」

    正指揮著士兵攻擊的張南、焦觸望見,叫道:「快!先別管那些雜兵,抓住趙雲!!」說完,袁軍士兵紛紛轉向追擊趙雲。於是“羽軍”的殘軍們得以脫身,從另外一邊的地道四方散去。

    在山腳不遠處的韓約跟郭圖正觀望著情況,聽到了張南的回報,說趙雲帶著一個女人騎著馬,從山腰的小道逃走了。韓約忙道:「趙雲這廝一定是帶著甄姑娘逃走了,其他的人甭管,先追他們吧!」

    郭圖橫了韓約一眼,心道:「這事兒還用你說?」當下命封所有山道的士兵都往趙雲逃走的方向追去。同時,他命人將韓約拿住。

      「你做什麼!?」韓約又驚又怒道。

      「“羽賊”已滅,趙雲也落荒而逃了。留你這不義之人何用?把他給我關起來,等凱旋之後再發落!」郭圖冷笑道。

      「你這言而無信的傢伙!你…你不得好死!!」韓約大罵聲中,被拖下山去了。

    這邊趙雲帶著甄宓,兩人騎著烏錐馬,從山腰的小路闖進了一處森林內,在裡面繞了幾圈,輕易的甩脫了追兵。甄宓看四周陰森森的,散佈著一股詭異的氣息,忍不住問道:「子龍,我們也迷路了嗎?這裡好讓人不自在啊。」

    趙雲笑道:「妳也察覺了?我之所以能如此有持無恐的帶妳一同逃走,還敢引敵兵來追我,就是因為這個森林。」

      「難道這是你佈置的?」

      「非也,我哪有這等奇才。這是兩年前,一位仙人來到山寨附近閒遊,他說我救助了不少百姓立下許多功德,所以替我占卜了一卦,言我將有大難,在此處教我佈下“奇門陣”,有危難時可從此逃脫。」

   「那位仙人叫什麼名字呢?」

      「他老人家名喚左慈,他不接受我的款待,真世外高人也。」趙雲嘆道:「他說終有再相見之日,就飄然離去了。」

    兩人對望一眼,趙雲又道:「妳累嗎?要不要休息一下?」

      「不,還是趁早離去。只是,我們眼下該往何處?」

      「我想去京師洛陽,投靠車騎將軍呂布。放眼天下,我想只有他能跟袁紹抗衡。」

      「不論你到哪裡,我都願意跟從。」

    趙雲點點頭,於是兩人又繼續向前趕路。

 

    雖然讓趙雲跟甄宓兩人從山寨走脫了,但是袁紹的二公子,也就是甄宓原本應該嫁的丈夫袁熙並不肯罷休,他暴跳如雷的對郭圖抱怨。郭圖笑著安撫眼前的這位公子,說他早已經派遣了許多人馬準備攔截兩人。

      「話雖如此,但你不把人馬往北方安排,卻往南邊調遣,是何意也?」

    郭圖笑道:「在下竊料趙雲這廝不會去投靠公孫瓚,必定往南逃走!」

      「…因為公孫瓚這廝也活不了多久是嗎?」袁熙終究不算太笨,猜到了部下的用意。

     「二公子英明。」

      「好,我要親自追他們。還有…去把文醜給我叫來,聽說他很想跟趙雲一戰,就讓他來幫幫忙吧。」

      「遵命。」      

    一如郭圖所料,趙雲跟甄宓兩人的確是望南方的洛陽逃走。但是,趙雲卻也沒有傻傻的往他佈置的陷阱跳下去;他跟甄宓兩人易容改裝,不走并州等偏遠小路,反而故意繞入冀州等袁家勢力中心,然後企圖再從延津、官渡兩處渡黃河,直入呂布領地內。

    雖然行動相當的順利,但是趙雲跟甄宓的好不容易捱到了黃河渡口,卻見當處有重兵把守,檢查來往旅客行人,十分仔細。趙雲四下打量,只發現當夜那黑巾中年書生,正帶著一隊士兵坐於不遠處的涼亭下觀看。甄宓微感不安,面容間有些慌張。趙雲握住她的小手,示意要她冷靜些,甄宓心方安。

  兩人從容的過關,在士兵盤問時小心的答覆後,正準備過去時,忽然身後一陣發喊。趙雲連忙搶到甄宓身前護著她,方回過身觀看究竟是何事。原來是有名被通緝的大盜想混過關,卻被士兵看破所引發的騷動。混亂了陣子之後,士兵們終於拿下了那盜匪。趙雲本想趁機拉著甄宓,帶著改裝過的烏錐一同上船,卻不料這場混亂,反而讓士兵封鎖了整個渡口。

    從剛剛一直冷眼旁觀整個事件發生的郭圖,他的銳利眼光沒有忽略了人群之中的趙雲跟甄宓兩人。本來他們的打扮跟尋常農人夫婦一樣,但是引起郭圖注意的,卻是趙雲那保護甄宓的舉動。

     「來啊!把那兩人抓起來!!!」寧可錯殺,不可放過,郭圖大喊道。

    趙雲呸的一聲,他當機立斷的衝向一名士兵,猛的一拳將之打倒,奪過佩劍,然後反身將搶上來的袁軍一一砍倒,拉著甄宓跳上烏錐,從混亂人群中殺出條路,望北而走。

    好不容易衝出敵軍包圍之中,卻見不遠處一名濃眉大眼,滿臉鬍鬚的將領,騎著黑馬,率領一隊騎兵衝至。趙雲皺緊了眉頭,回頭望去,又見郭圖率兵追趕而來,無路可走。

      「趙雲休走!!」

      「子龍?」甄宓見他停下馬來,怪問。

      「哼…袁紹真看的起我,竟派了河北兩大猛將之一的文醜來追我趙子龍!!」

    甄宓心中一驚,看著眼前的將領騎到近處勒馬,對著趙雲開口。

      「好久不見了,趙雲!上次讓你給兔脫,這次就乖乖的跟我文醜決個勝負吧!」

      「想要以多欺少嗎?河北猛將文醜也不過如此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呸!」文醜啐了一口,對著郭圖跟隨後跟來的袁熙叫道:「二公子、郭圖,我跟趙雲交手,不許他人插手!!」

      「你倒豪爽。那好,我就跟你分個勝負,我贏了,就放我過河。」趙雲道:「再給我匹馬。」

    文醜轉頭命部下將馬讓一匹給趙雲。

    「文醜,眼下是我們佔優勢,幹嘛還跟他這般囉唆!?」袁熙不耐煩道。

    「二公子恕罪,末將要公平的打敗趙雲,還末將河北猛將的名聲!」

    只見趙雲把要來的馬讓給甄宓騎,輕聲囑咐她找機會先走,讓她退到自己身後不遠處。跟著轉身對文醜道:「來吧!」

    面對著眼前實力不輸給自己的敵人,文醜不敢輕敵,他拍馬大喝,衝了過來,揮動大刀跟趙雲交鋒。雖然手上只是把搶來的佩劍,趙雲使的也相當俐落,跟文醜反反覆覆鬥了三十回合不分勝負。一旁袁熙瞧著不耐,忽然縱馬過去,一把揪住甄宓,抓了過來。結果甄宓奮力抵抗,兩人一同滾了下馬。

    聽見背後甄宓呼喊,趙雲微微分神,險些讓文醜一刀砍中。他虛晃一劍,撥馬微退,對著文醜怒道:「你剛剛說何來著?」

  看自己期待的決鬥給人打斷,文醜不悅的對袁熙道:「二公子,末將不是要您稍安勿躁嗎?」

      「廢話少說,快給我拿下趙雲。」袁熙喝道。

    文醜悶哼,轉頭對趙雲道:「我這樣殺了你,量你也不心服。這次就先罷了,下次一定拿你首級!」說完,文醜拍馬轉身,帶著本部兵馬離去。

    袁熙跟郭圖大驚,齊聲喝道:「文醜!文醜!給我回來!!」

    這邊趙雲可不客氣了,他忽然轉身縱馬而來,殺散袁熙身邊衛兵,一劍望袁熙砍落。袁熙措手不及,只得放開甄宓,往旁逃走。只見趙雲奮力拉甄宓上馬,然後自己跳了下來,從後追上袁熙,將他孥住,用劍指在他脖子上。這邊郭圖指揮著兵士,卻阻擋不了趙雲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抓住袁熙。

      「趙…趙雲,休傷二公子!!」

    這段時間內,甄宓早就學會騎馬,於是趙雲就安心的跳下馬去抓袁熙,因為只有藉著他,自己跟甄宓兩人方有機會渡過黃河。

      「聽著,馬上準備渡船,不然我就殺了這廝,來個同歸於盡!」

      「這……」郭圖猶豫道。

  趙雲怕他使緩兵之計,毫不客氣地把劍用力在袁熙脖子上一劃,鮮血登時流了出來;嚇的袁熙哭喊道:「郭圖你還在做什麼!?快去準備啊啊!!」

      「是!趙雲…有話好說……」

    郭圖連忙命左右士兵準備好渡船,趙雲架著袁熙,跟甄宓三人一同上船,然後命船夫渡河。

      「趙雲,快放人!」

      「對不住了,我要袁家二公子陪我倆渡河,保護我們的安全!」趙雲笑道。

    看他得意的模樣,郭圖氣的直跺腳。

  等船過了對岸,趙雲拉著早嚇的腿軟的袁熙,將他推下河去。然後飛身上馬,跟甄宓揚長而去。一路奔逃,只聽見後面的呼喊聲,趙雲放聲大笑。而甄宓則回頭望了幾眼,心中想到:「剛剛那個男人,就是幾個月前,我要嫁的丈夫嗎…」忽然,甄宓感謝起上天來。

 

 

     當趙雲跟甄宓兩人,歷經千辛萬苦,好不容易渡過了黃河,進入車騎將軍呂布的領地內後;由於是逃亡出來的關係,身上並沒有任何的盤纏。兩人也只有一邊找尋些工作想辦法賺些稀少的金錢來過日子,一邊望洛陽前進。

     好不容易到達了洛陽,當趙雲跟甄宓兩人來到離洛陽城二十里之外時,遠遠的就看到了四周人潮洶湧。和當初曹操等人來到這個城市時一樣的訝異,處於亂世之中,洛陽繁華的程度卻不亞於漢王朝最興盛之時。而今日人潮特別多的原因,則是因為遠征袁術的大軍凱旋歸來了!

     展示了漢王朝的威信,討伐叛逆袁術的大軍,由朝廷的三大權貴--車騎將軍呂布、右將軍曹操、左將軍劉備所組成,聯合了江東的討逆將軍孫策共超過十萬的大軍,將大本營於壽春的袁術擊破,讓他落荒而逃的奔去廣陵苟延殘喘。此舉不但證明了自黃巾之亂以後,衰敗的漢王室的中興,也證明了朝廷有能力討伐反逆的賊眾。當然,諸侯的眼睛都是雪亮的,他們看得出來,當今的天子並沒有這等力量,實際上還是託車騎將軍呂布之福,由他跟他的家臣努力重建的漢王朝中心才能如此的綻放光彩,將曹操、劉備跟孫策這三路諸侯制衡住。

    不論如何,這次的遠征是相當成功的。雖然沒有取回袁術的首級,但是對天子來說,至少今後再也沒有諸侯敢輕易的公然打出背反朝廷的旗幟。歡欣鼓舞的他,跟沒有參加遠征,只委派部下,偏將軍張遼代為出戰的車騎將軍呂布兩人,還有朝廷百官一同出城迎接大軍的歸來。

  騎著白馬,拿著方天畫戟的張遼,在數萬大軍一同拜跪於天子面前時,他從遠處就落地,牽著馬走到皇帝與主君的身前,跪拜著,將方天畫戟、虎符跟節獻上。

      「末將不辱使命的歸來了。」

    「做的好。」皇帝劉協接過方天畫戟,對著數萬大軍,還有跟在張遼身後的曹操、劉備、馬超、徐晃等將領高聲道:「諸位辛苦了。卿等的勝利,讓朕倍感欣慰,眼下好好的休息吧!」

      「恭謝聖恩!吾皇萬歲!!」百官諸將與士兵異口同聲的喊道,在旁旁觀的百姓們也被宣染了這股熱烈的情緒,跟著叫喊“萬歲”起來。

    在人群之中的趙雲一瞬間也熱血沸騰起來,他看著不遠處的呂布的風采,還有那些精銳士兵的陣勢,他深信著這些部隊一定能夠打倒袁紹,他沒有選錯人!!         

 

    在參加完由皇帝在皇宮中舉辦的盛大宴會後,以張遼為首等參加遠征的部將聚集在呂布府邸的書房內,準備論功行賞。看完了功勞簿後,呂布對著張遼跟馬超笑道:「公臺說卿等二人有禮物送我?」

    張遼命從人遞上錦盒一付,說道:「此乃價值連城之珍寶也。」

      「喔…」呂布微笑著打開,在看到裡面之物後,驚訝的道:「這…不是傳國玉璽嗎?」說完,從錦盒中拿出一個玉璽,方圓四寸,上有五龍交紐;旁缺一角,以黃金鑲之;刻著八字云:“受命於天,既壽永昌。”

  一旁賈詡也驚訝的站了起來,走到呂布身旁,接過玉璽看了看,道:「這是真的……卿等如何從袁術處得之?」

      「此乃孟起之功也。」

    馬超道:「當日末將與劉備大人一同率軍追趕袁賊,帳下士兵於賊軍遺落之物中尋得,交付與末將。末將心想這是重要之物,特來獻給主公。」

      「主公今日得到玉璽,此乃天意所歸也。」

   「文和此言何意?莫非也要我稱帝?」呂布不以為意的大笑。

    見諸將面面相覷的模樣,賈詡嘆了口氣,不再多說。

    呂布對馬超道:「卿立下如此功績……正好,前些時日河東太守張揚獻上名駒“爪黃飛電”一匹,我就以此為賞賜吧。」

      「多謝主公!」馬超大喜道。

    呂布見諸將臉上有羨慕之色,又道:「尚有數匹良駒,卿等亦有功勞,就賞賜給卿等吧。」

    諸將一同拜謝,退出書房。

  張遼走至庭院處,見天上圓月皎潔,心中忽然想起一事,停下了腳步發楞。身旁高順望見,回身喚道:「文遠,怎麼了?」

      「見到明月,讓我想到母親了。」

     「說到這裡,咱們兄弟倆從軍已有數載了,伯母想必還在家鄉等候呢。」

    此時,呂布也從書房出來,見張遼跟高順尚在庭院,於是走了過來,聽見兩人對話,笑道:「你們在說些什麼?」

      「主公!」張遼跟高順一揖,張遼道:「末將見到明月,不禁想到在家鄉苦候末將的老母。」

      「喔?」

      「稟主公,我等兄弟在家鄉都是清寒之家,為了能出人頭地,只有從軍。某孓然一身,不過文遠兄尚有一老母在家鄉。」

    呂布點了點頭,問道:「如今文遠你已是朝廷大將,尚未接她進京嗎?」

      「末將不敢因私忘公。」

   「哈哈!」呂布大笑:「如今你等二人都貴為朝廷上將,已經出人頭地。過些時日,大小事務交代完畢後,我就特准你等二人衣錦還鄉吧!」

      「多謝主公!!」張遼跟高順一齊拜謝。

    呂布拍拍張遼的肩膀,說道:「到時候帶著飛騎軍,浩浩蕩蕩的回去,跟故鄉的人炫耀炫耀!」說完,呂布大笑而去。

    說來,呂布是因為張遼的境遇跟自己當年相似,所以才會對他如此之好吧!如果貂蟬知道了這件事情,想必會這麼向其他人解釋。       

    回到房內,呂布正想歇息,發現裡面有一名美麗的侍女,正是適才在宴會上的舞伎。自從貂蟬懷孕以來,為了讓妻子靜心待產,呂布獨自搬到另外一個房間去住。見到房內有侍女,呂布以為是來服侍自己就寢,也不在意。他稍微梳洗了手腳一下,然後準備入睡,見那侍女站立在那裡,說道:「妳可以下去了。」

      「我是來服侍大人的。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已經沒事了。」呂布躺在床上,翻個身道。

    只聽見細微的聲響,呂布又轉身過來,卻見那侍女低著頭,正緩緩的解開衣服。呂布嚇了一跳,坐起身來,問道:「妳這是做什麼?」

    侍女暈紅著臉道:「我…夫人……命我來服侍大人……」

    這時候就算呂布再遲鈍,也該明白是怎麼一回事。他不悅的穿起衣服,然後對侍女道:「妳把衣服穿好,然後出去!」

    只見侍女驚慌的跪下來,說道:「大人恕罪,奴婢是否做錯了什麼……」

      「不關妳事!我不用妳服侍。」說完,呂布離開了房間,走向妻子所在的西樓。

    深夜時分,原本貂蟬也已經準備就寢,因為丈夫忽然來到,她顯得有些慌張。呂布根本是直接闖了進來,貂蟬只有披著上衣來迎接他。卻見呂布二話不說,走過去將貂蟬抱在懷中,然後深深吻她嫣紅的嘴唇。站在門口的侍女釵兒見到了,一張臉登時漲的通紅,連忙把門關上。

      「奉…奉先!你…」貂蟬白皙的臉頰浮現淡淡的暈紅,輕輕的喘著氣道。

     「我生氣了。」呂布不悅的說道。

    貂蟬在感情上是相當傳統的含蓄,跟呂布那沾染大漠胡人氣息的作為不同,有時呂布當著眾人面前拉著妻子的手,她都會覺得不好意思而跟丈夫埋怨。因此,呂布這樣的舉動登時讓貂蟬難為情的低下頭,而且還被侍女看在眼中哩。

      「誰要妳自做主張,安排別的女人來服侍我。」

    原來是為了這事,貂蟬抬起頭,看著丈夫,徐徐的道:「我…民間男子尚且三妻四妾,奉先貴為車騎將軍,卻不曾親近別的女子,別人總會閒話說我太妒忌,不守婦德。而且如今我有孕在身,不能服侍你,所以,想說為奉先納個小妾,這樣你也不會寂寞……」

   「夠了!」呂布走向床邊,坐在上面,說道:「我呂奉先天下無雙,我的妻子也是!別人三妻四妾那是別人的事,我呂布只要貂蟬妳就夠了。誰要敢再多說話,我就殺了他!」

   「奉先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怕我寂寞,那今晚妳就陪我吧。」呂布忽然像個小孩般頑皮的一笑,那個表情讓貂蟬的俏臉一下子就被紅暈佔據。

  看著丈夫,貂蟬再次無意間證明了他對自己的情意。別的女子,為了讓丈夫留在身邊,就要絞盡腦汁,費盡心力。相比之下,自己是不是很幸福呢?貂蟬心想。 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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