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六章:鬥智

 

     風塵僕僕的從中原歸來,陸議完成了他此行的任務,他是奉了周瑜的命令,要煽動朝廷內部反呂布人物起事,好從中取利。雖然董承等人真的發動政變,但是卻棋差一著而徹底失敗。反而讓呂布有了藉口徹底剷除異己,穩固他在朝中的政權。但是,這也象徵著呂布與漢室輔佐中興之臣越來越遠。任務總算是有些收穫,不算是完全無功而返。

     本來陸議一回到吳郡,是該去面見主君孫策好回報任務結果。但是孫策領著大軍去了濡須口,於是陸議只好改去拜訪周瑜。到了周瑜府邸,門房的人早就跟陸議熟悉,所以就讓他自己入內找尋。剛到後堂,打聽了周瑜正在他臥房,於是他就直接往周瑜臥房走去。甫一到達門前,忽然有東西破門而出,陸議急閃,拔出配劍,驚叫道:「敵襲!?」可是當他凝神一望,只見落在地上的那物品居然是一個枕頭,登時呆愣住了。

     接著,自己要找的人,也就是鼎鼎大名的美周郎,頭髮散亂,有點狼狽的從房間內跑出來,跟著把門關上,靠在門上喘氣。陸議張大了嘴巴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看著這一幕。

       「伯言,你回來啦?」周瑜笑道。

       「公…公瑾大人……這是…怎麼回事?」陸議盯著周瑜,只見他俊秀的臉上有幾個抓痕,頭髮散亂,衣衫不整,令人難以置信他就是那風度翩翩的美周郎。「莫非有刺客?」

       「哈哈!沒事,別擔心。」周瑜爽朗的笑道。緩緩的整理儀容,他一邊繼續說道:「瑾瑜又懷了身孕,脾氣比較暴躁,沒事的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恭喜公瑾大人!」陸議喜道。

    周瑜揮揮手,兩人一同到書房。小童獻上茶,各喝了一口後,周瑜說道:「你做的很好,我已經全都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   「百密一疏,沒料到呂布身邊還有個王雙這號人物,還有趙雲居然沒有隨行,失策。」陸議遺憾道。

       「人算不如天算啊!罷了。本來我就不怎麼期望。」周瑜詭異的一笑,他從一堆書卷中拿出一封信,遞給陸議。「你看看這個,會讓你更驚訝的。」

    陸議一看信封,就知道這是周瑜跟他在中原的細作通信專用的,料來他從洛陽回來的路程上,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吧。隨著他看這封信,越讀,他的眉角揚的越高。

       「公瑾大人…這……」

       「真有趣啊。郭嘉死了,諸葛亮投靠了呂布,局勢會怎麼變化呢?」

    陸議氣憤的道:「這個諸葛亮,真是不知好歹!主公…還有…還有小姐如此厚待他,他卻去投靠呂布……慢著,那小姐她…?」

       「女大不中留。老夫人當初讓小香跟諸葛亮離開江東,就已經知道結果了。」周瑜漫不在乎的道:「伯符大人還不知道此事。」

       「呃?」陸議睜大眼睛道:「主公還不知道?」

       「這是昨日才剛到的。對了,不談這些。我要你故意繞道在呂布的領地內多晃幾圈,順便去荊州,你把你的所見所聞都說給我聽。」

       「是……」

    於是陸議就把他此行在呂布領內所打聽的情報,還有荊州目前的動態,一一說給周瑜知道。然而,他心中卻隱隱的痛著,當他知道孫尚香原來早就在眾人默認中,已經是諸葛亮的妻子了。

   

   

    話說諸葛亮,自被任命為大將軍府長史,領侍中,守尚書令後,呂布希望能夠讓他取代已經歸隱在家的賈詡之地位,協助他處理朝政。畢竟呂布是個武人,他只對軍事上的事務有興趣而已。但是政治上的事情,豈是如呂布所想的那般單純。首先,雖然諸葛亮有協助趙雲平定河北的功績跟威名,但他終究是個年輕晚輩,在呂布陣中,更是個新人;不論是感情、資歷上,都無法輕易跟那些跟隨了呂布十年以上的老臣比擬。

  老一輩中的大臣們對於諸葛亮的態度,除了趙雲、高順、陳宮跟馬超等人之外,在朝內的大多不心服,雖不至於抱持敵意,但也不見得像呂布那樣言聽計從。所以,當諸葛亮開始以守尚書令之職處理朝政時,卻顯的綁手綁腳,很多人對他的話都陽奉陰違,壓根兒沒放在心上。

    這些事情,貂蟬都看在眼中。

    某日過了午後,貂蟬特意在府內的涼亭準備了茶點,然後邀請諸葛亮前來。敘禮畢,諸葛亮恭敬的問道:「不知夫人邀請在下前來,有何要事?」

      「我最近新習了一曲,聽聞孔明也精擅音律,所以希望你能指點一二。」

      「不敢。」

    貂蟬命人把琴拿出來,悠然彈奏一曲。曲罷,諸葛亮微笑道:「夫人不僅才貌雙全,連琴曲書畫都樣樣精通啊。」

      「孔明過獎了。蒙我義父厚恩,得以習得琴藝。說到精通,聽聞江東的美周郎周瑜,也是一絕。」

    諸葛亮本來伸手撫摸著琴,聽到此言,抬起頭來瞧了貂蟬一眼,然後又低下頭,輕笑道:「曲有誤,周郎顧啊!」

      「我知道孔明近來事有不順,讓你勞心費神了。」

      「沒什麼。我本來就是一介布衣書生,蒙陛下跟大將軍提拔,方有今日。滿朝文武,許多都是功高勞苦之人,我有何能與之相比?」

      「有功方能服人。孔明之才,此事有何難?」貂蟬命人把琴收起,續道:「奉先近日都在操練兵馬,我看的出來,他想出兵淮南,以報當年兵敗之仇。」

   「夫人是想…如果我能打敗那個美周郎,幫主公報了此仇,就能撫平眾人?」

    貂蟬微微一笑。

      「對手可是名震江東的美周郎,夫人如此有信心,我一定能勝過他?」

      「這不是孔明你三次拒絕孫策邀請的原因嗎?」

    諸葛亮一楞之後,大笑。年輕自負的諸葛亮,第一次對人這麼佩服,而且還是個女子;要是在幾年前,他還真是不敢相信。

    這時,貂蟬的兩個孩子,呂悠跟呂思涵跑了過來,拉著母親,要她來教導他們讀書寫字。

      「公子跟小姐真是好學……」諸葛亮忽然想到。「夫人有替公子找個老師嗎?」

      「這一向都是我親自教導兩個孩子。」

      「以夫人的才德,這是很妥當。只是…不知道夫人有沒有聽過,殷憂啟聖這句古語?」諸葛亮抱起呂思涵,續道:「袁氏一族四世三公,如今他們的下場夫人也見著了。我以為讓公子從年幼起就在外見識一下世面,也未嘗不是好事。家師左慈一向憂國憂民,雖是化外之人,但常插手世事。如果夫人不反對,我想讓公子也拜入家師門下……」

    貂蟬咬著下唇,看著躺在自己懷中撒嬌的兒子,沉吟著諸葛亮的話。

      「公子肩負的重任,要有非常人之能啊。除了天生的資質,更要有諸事的歷練。」

      「我明白了。待我跟奉先商議後,再做決定吧。」

    於是諸葛亮起身告辭。看著他的背影,貂蟬撫摸著兒子的臉頰。有哪個做母親的,捨得讓兒子出外受苦;然而一昧的寵愛,只會害了孩子,這點她也是比誰都清楚。呂悠是呂布唯一的兒子,他是呂家的繼承人,上天注定了他很難是個平凡人,雖然自己希望以後能跟丈夫兒子一同隱居山林。

      「也許…讓這孩子自己出去闖蕩,或許才能找到他自己真正的出路吧…」貂蟬看著蔚藍天空,喃喃自語。

 

    最初聽到貂蟬的提議,呂布是訝異的。但是既然連身為母親的貂蟬都能有如此決心,呂布也就沒有任何的異議,他們趁著兒子睡覺時,把他委託給諸葛亮。於是諸葛亮連夜帶著他的少主,去了師父左慈隱居之處。

     「愛徒擾人清夢,不知所為何來?」左慈捻著鬍鬚笑道。其實他的徒兒的所作所為,他都非常清楚。

      「徒兒知道師父一向憂國憂民,所以想把一人託付給師父教導。」諸葛亮把背在背後的呂悠放在左慈的草蓆上。「這位是呂布獨生子…雖然呂布與他的夫人有意隱居山林,但此子將來一定會肩負天下重任。師父,徒兒希望您能再多操勞些時日,教導這孩子。」

    左慈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呂悠,捻著鬍鬚笑道:「這孩子…面相不凡啊!放心,為師給你擔保,你同此子再會之時,絕不讓愛徒你失望。」

   「還有一事…徒兒想先讓這孩子忘了自己的身世…不知可否?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這樣也好。你安心,為師自有主張。」

    諸葛亮拜謝,然後起身辭去。

    回到洛陽,已經是早晨之時,諸葛亮索性也不睡了,打算回府邸梳洗一番,就上朝處理政事。誰知剛回府邸,就見到奴僕緊張兮兮的站在門外,上前一問,方知道原來他那孫家大小姐給他添了個棘手事情。

      「孫姑娘以為先生去了校場,因此也趕去了。」

      「這有什麼?」諸葛亮漫不在乎的回府梳洗後,才悠哉悠哉的去校場。

    剛到校場,只見一片鬧哄哄的,士兵們圍成一圈,似乎在觀看些什麼。諸葛亮找到了趙雲跟甄宓兩人,走到他們身邊,笑道:「兄長如此早起啊!這麼熱鬧是在做什麼?」

      「謝天謝地,孔明賢弟你終於來了。」趙雲如釋負眾的呼了口氣。「你趕快去阻止他們吧。」

    順著趙雲所指的方向,只見孫尚香拿著日月乾坤圈,站在場中;而站在她對面的,則是自己的主君呂布,他手上是方天畫戟。

   「這是……?」

      「都怪我不好。」甄宓歉然的道:「今個早上,孫姑娘跑來說不見了賢弟,我說你多半去了校場,結果孫姑娘就硬是要來。正巧主公在操練兵馬,孫姑娘看了些會兒,就說要跟主公比試…主公還答應了……」

    趙雲憂心重重的看著校場,說道:「你快去阻止吧!這要是傷著了孫姑娘可不太好……」

    他的話被妻子打斷,只見甄宓苦笑的說道:「子龍…孔明他……」

    只見諸葛亮早就逃之夭夭了。趙雲當場傻眼,楞在原地。

    回到場上,在趙雲他們的正對面站著的,是西涼的三位大將--馬超、馬岱跟龐德,他們也都在期待著這一仗。只聽見馬超說道:「哼,能跟主公一較高下的只有我而已,這姑娘真是膽大包天!」

      「不然,公子。依屬下之見,這姑娘的架勢可不尋常。」龐德道。

    馬超“唔”的一聲,沉吟不語。

    在他們對話之中的同時,呂布跟孫尚香的比試已經開始。面對既是後輩,又是女兒身的孫尚香,呂布出手間自然比較留情。不過孫尚香可沒這顧忌,她纖纖素手一揮,乾坤圈以飛快之影向呂布襲去。身經百戰的呂布,也是頭一次看到這種兵器,一時間不知如何應付。而孫尚香不但身輕如燕,手法更是俐落,一連串的猛烈攻勢,居然讓這個天下無雙的猛將只能不斷防守。讓在旁的趙雲跟馬超看的傻眼,更別提馬岱、龐德跟眾飛騎軍兵將了。

    忽然“嗤”的一聲,只見孫尚香以飛快的速度從呂布身旁劃過,她的乾坤圈在呂布胸前的白袍上劃了一道口。如果不是呂布動作夠快的向後一個跟斗閃避,只怕已經不單是如此了。原來是呂布在被猛攻的瞬間,本是找到了個空隙想趁機逼近孫尚香直擊,沒想到反而被她搶先一著。

      「如何?別小看江東!」

      「快拿出真本事,小香。」呂布只是輕笑道。

    孫尚香柳眉一豎,嗔道:「這可是你說的!」

    只見她右手虛晃一招,左手直伸,乾坤圈以直線擊向呂布,在被擋住的同時,孫尚香的右手做了個拉扯動作,乾坤圈居然就地以她自己為中心點,以讓人看不清的速度交叉旋轉起來。

      「看我的絕招“寒風”!」

    那來去無影的乾坤圈,左右來去的攻勢,一瞬間讓呂布不斷的揮動方天畫戟抵擋。趙雲跟馬超緊盯著孫尚香的絕招,腦海中不斷的想著如果是自己,該如何破解這招。正當苦思無計時,只見孫尚香逐步逼近,但是當她踏出第三步的瞬間,右手與左手做了一個交換動作。只有不到兩秒的延遲,呂布卻看出這之中細微的空隙,他挺著方天畫戟,無視於乾坤圈從左右攻來,又是一次直擊!

      「……!!」

    正當趙雲跟馬超張大了嘴巴的同時,孫尚香也是嚇的花容失色,她也顧不得一切,用力一跳,閃過了呂布的方天畫戟,接著從空中收起乾坤圈,從上往下對著呂布打落。只見呂布用方天畫戟的戟身一頂,將孫尚香彈向自己後面,讓她在空中翻了個滾落地。並搶先她轉身反擊之前,用肩膀猛力的一撞,讓孫尚香又是往前一滾。這次,當短髮少女一起身時,呂布的方天畫戟已經架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了。

      「妳輸了,小香。」

      「哼!」孫尚香扁扁嘴,對著呂布扮了個鬼臉後,飛奔離去了。

    呂布又好氣又好笑的搖搖頭。一旁,趙雲跟馬超對自己主君的武藝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。他們已經看出來,其實呂布之所以一開始會被孫尚香壓著打,除了他根本沒使出全力外,其實是呂布一邊摸著孫尚香招式的破綻,一邊想著如何擊敗她才不會讓她受傷的方法,所以才會讓她拖了這麼多招。

      「好久沒打過這麼精采的一戰了。」呂布揮動著方天畫戟,笑道。

    此時,剛剛不知跑到哪裡去的諸葛亮又現身了,他把雙手擺在腦後,悠哉悠哉的走出來,微笑道:「這還不夠。跟江東周瑜的那場仗,才是真正精采的一戰。」

    所有人齊看著諸葛亮,一瞬間的呆楞後,跟著而來的是熱血沸騰。他們終於要跟那個自官渡之戰後最強的敵人對決了。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 決議出征是在入秋後的事情。

  對於養精蓄銳,早就整裝待發的呂布旗下大軍來說,是等待已久的事情。但是,仗該怎麼打,目標是誰?這點卻是不能忽略的考量。所有人,不管是善意的,惡意的,都在看著諸葛亮,這位被期許為呂布勢力接替賈詡成為第一參謀的年輕人,能有何驚天動地的表現。

    當諸葛亮在出征前夕的最後一場軍議上,說出了他心中所策謀的計劃時,對他保持惡意的人,他們臉上都顯露出輕視的表情。

   「目標是壽春城,對於江東軍則是以牽制的手法,阻止他們支援。」

    “這跟當初賈詡的計劃有何不同?”

   所有人心中的念頭都是如此。

  在一片懷疑的目光之中,對諸葛亮保持著信心的,還有貂蟬跟趙雲,於是計劃順利的開始了。

    第一路軍馬,由長年鎮守徐州的徐州牧關羽統率一萬大軍,出淮安,攻盱眙、廣陵等地;第二路人馬由馬超率領西涼兵二萬,會合汝南太守張飛的五千兵馬,直指安豐、六安,沿著南下,攻皖城;而第三路則是呂布親自出馬,以本部五千飛騎軍,跟豫州牧張遼的一萬五千兵馬會合,攻壽春。

    眾人聽完這個調度,都是面面相覷。沒有被發派到任務的趙雲更是沉不住氣的主動開口詢問:「軍師,末將跟隨主公已久,每逢征戰,臨陣不退,遇敵則先,何故不用?」

      「趙將軍勿急,我正要命你統率全軍八萬人馬,屯於項城,聽候調遣。」諸葛亮摸摸鼻子,對馬超道:「馬將軍,你統率的都是西涼的精銳騎兵,我要你十日之內到達安豐,五日內過六合,三日內包圍皖城,能否做到?」

      「不攻六合?」馬超拍胸脯道:「那輕而易舉!」

      「很好,全軍依計行事,出征!」諸葛亮高聲道。

    包括呂布在內,雖然諸將都是滿肚子疑惑,但是他們都聽從了調遣,分頭行事去了。

    臨行前,貂蟬喚住了諸葛亮。

      「夫人,有何要事要吩咐?」

    貂蟬從侍女的手中接過了把羽扇,遞給了諸葛亮,說道:「這把羽扇,贈與孔明,預祝大軍凱旋歸來。」

      「多謝夫人。」

      「還有…孫姑娘在外等候已久了。」

    諸葛亮點點頭,跟貂蟬拜別後,他緩步出帳,在不遠處的草原上,見到孫尚香的纖細身影,獨自坐在石頭上。

   「…小香!」

    孫尚香回過頭來,俏麗的臉上帶著絲絲的憂愁。

      「孔明…我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妳什麼都不用說。我心底明白。」諸葛亮蹲下來,抱住了她。「這是命運,讓妳是江東的人,讓我必須跟江東為敵。但妳不需難過,等我凱旋歸來之日,我就請主公為我們主婚。以後,妳就是我諸葛亮的妻子,諸葛家的人。從我帶妳離開江東的那日起,我就這麼想了,小香,我要照顧妳一輩子。」

      「孔明!」孫尚香緊緊的擁著諸葛亮,喜極而泣的道:「我…我會等你回來。」

    依依不捨的離別,孫尚香看著心愛的男子的背影,雖然她不希望江東有事,但她更不想諸葛亮有任何危難。

   「父親…原諒小香……」

 

 

    卻說司馬懿自隨曹操歸壽春後,巡視領民,觀察地理,卻紛可從不曾過問政事;每逢議事,雖然會出席,但也不發言。眾人固j奇而不管然議論紛紛,曹操卻不曾多問。這日,從四面八方來的緊急報告,確認了呂布終於發動了第二次的遠征,從各路而來的大軍,指向的目的就是壽春!

    經過了大半年的休生養息,雖然曹操的軍力有回復,但是以淮南之地,所能養兵之糧,豈是能與坐擁河北中原的呂布之敵?緊急的軍議很快的開始了,諸將、謀士的臉上都是憂心重重。唯一還漫不在乎的,只有司馬懿一人。

      「主公,不如把各路人馬都招回來,在壽春城決一死戰吧!」許褚道。

    曹操沉默了會兒,終於當著眾人的面,第一次詢問司馬懿的意見。

      「正面決戰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毫無勝算。不,應該說,怎麼樣,勝利者都不會是主公。」

      「此言何意?」夏侯惇問道。

      「請諸公細思,江東與主公無恩,何故要屢次出兵救我?只因為一個道理,唇亡齒寒,欲留我等為江東屏障耳。然每每一戰,則勞民傷財,淮南本屬彈丸之地,要養征討四方的大軍以非數載之內能成,更何況每年征戰?無軍無糧則受制於人,無法展足,主公只能永遠困守於此,為江東…不,周瑜所利用,成為一條守門犬。」

    這番話正好說到了曹操心中的憂心處,他臉色沉重的默然不語。諸將則是面面相覷,須臾,張郃道:「如此,先生有何妙計可解此危?」

      「事到如今,只有放棄淮南這彈丸之地,另求它處以東山再起。」

      「什麼?」夏侯惇驚道:「棄壽春?」

    曹操也是一臉錯愕的道:「先生…此話怎講?」

      「昨日我見主公食雞,食盡,盤中尚餘雞肋。主公口中反覆說著“雞肋、雞肋”。雞肋,食之無味,棄之可惜,一如壽春啊!」

      「誠如先生所言。」曹操被點破心中所慮,雖然暗驚,但仍佯笑:「但我今留於壽春,尚有一安身之地,倘若棄之,則不知何往矣!」

      「荊州富饒,怎可說無處可去?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…荊州?」

   「是的,主公。其實早在我來到壽春後數日,我已請九江名士袁渙去了趟荊州,替主公安排條後路。」司馬懿笑道:「劉表無能,坐擁漢上九郡不敢伸足,連家事都處理不好。長子劉琦為前妻所生,次子劉琮為後妻蔡氏所生,為奪嫡位,內聯將軍蔡瑁、張允,外連呂布部下徐晃、徐庶,多次加害。逼的劉琦聽從謀士伊籍之言,自請外任荊南四郡之長避禍。我已派袁渙前往遊說,相約引主公入荊州,表面上為投靠相助,暗則可趁機謀奪荊州以自立。萬事皆已具備,只待主公一言。」

    諸將聽完,都是又驚又喜的看著司馬懿,原來他這些時候雖無表現,然則是不動聲色的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。曹操心中亦喜,但是他沒有忽略到江東那邊的反應。

      「要入荊州,必從水路,而江東那邊……」

      「請主公放心,周瑜就讓我來應付。」

      「好!與其受制於人,不如放手一博!」曹操高舉著倚天劍,喝令:「立刻準備,去荊州!」

      「喔喔!」諸將齊聲高喊:「遵令!」  

   於是諸將們分頭行事,除了將所有的軍需準備完畢外,謀士們都去各方安排船隻,好讓三萬大軍能夠沿長江水路去荊州。呂布大軍迫在眉睫,所有人都相當的忙碌。

    這日,當滿寵正在為了船隻的調遣奔波時,他忽然想到,那家眷們該怎麼處置?當他前去請示曹操時,在場的諸將都一同默然無語,面面相覷。司馬懿已經動身前往江東,而程昱剛去買船隻,一時間,居然沒人能提出個好意見。最後還是由曹操自己說道:「把家眷跟大軍分開來吧。同行的話只會拖垮行軍速度,屆時如果呂布軍追擊而來,後果不堪設想。」

      「但那些家眷帶著包袱行路遲緩,不比大軍。倘若敵軍追至,同樣是無力抵抗。」張郃道:「而且兩路會合定然延遲了上船之機,則更不妙。」

      「如此,張將軍有何更好提議?」夏侯淵反問道。

    張郃悶哼聲。

    忽然,只聽見一個清脆的笑聲在大廳中響起。眾人東張西望,找尋笑聲的來源,只見不知什麼時候,司馬悠溜進了大廳中,坐在桌子上,嫣紅小嘴又咬著一顆梨子。

   「司馬悠,剛剛是妳在笑嗎?」曹操微感不悅的道。

      「不然還有誰呢?」

      「妳笑什麼?」       

      「笑你們這麼多人,卻想不出一條計策來。」

    夏侯惇怒道:「妳這小丫頭可真目中無人!」

    司馬悠漫不在乎的笑笑,繼續吃著梨子。曹操心中一動,笑道:「莫非妳有何良策?」

      「這位大叔這麼兇,我不敢說。」

      「妳……」

    曹操橫了夏侯惇一眼,溫言道:「妳說吧。我洗耳恭聽。」

      「把家眷跟大軍分開來不就行了。」

      「哈哈哈!我還以為妳要說什麼!孟德剛剛已經說過,輪的到妳?」

      「你住嘴。」曹操對夏侯惇叱道,然後又繼續問司馬悠:「願聞其詳。」

    司馬悠把吃完的梨子往地上一扔,接著跳下桌子,跑到掛著淮南地形圖的牆邊,解釋道:「讓那些家眷輕裝便從,早大軍先行三日,到巢湖上船。接著大軍再帶著這些家當日夜行軍,兩路會合濡須口,那裡是江東軍的本營,敵軍必不敢追來。這樣,不就可以悠悠哉哉的去荊州了嗎?再來,如果擔心敵軍追的太快,可趁夜出城,再預留幾人於城,虛立旗幟以惑敵兵。如此簡單之事都想不到,所以我才忍俊不住。」

    諸將聽罷,各個默然自慚。曹操失笑道:「悠,妳真不愧是仲達的妹妹,才如此年幼,就才智過人。」

    此時,侍衛忽然來報說幼公子曹沖求見,曹操命入。曹沖,字倉舒,是環夫人所生。自幼聰明伶俐,甚得曹操歡心,但體弱多病,長年不癒。有些人想起了那位英年早逝的天才軍師郭嘉,都暗中傳說曹沖的命運也許會跟郭嘉一樣。

      「倉舒,不在房內休息,何故出來?」曹操關心道。

      「我聽聞父親正為如何帶走家眷之事煩悶,所以特來為父親解憂。」曹沖緩緩的說出了計策,居然跟司馬悠所言一樣,讓眾人不約而同想到“英雄所見略同”這句話。   

  夏侯惇笑道:「倉舒,你的計策剛剛這個丫頭說過了。」曹操的父親本姓夏侯,所以夏侯惇算是曹沖的堂叔伯輩的,可以直接叫他表字。

  曹沖訝異的看著司馬悠,兩個天才孩子互相對望,一瞬間都發現了,原來自己不是唯一的。而曹操在同時,也心中一動,或許他可以考慮,將司馬悠許配給這個自己最心愛的兒子。反正兩人不論是才智,還是容貌都相當的匹配。

 

    同一個時刻,聽聞呂布以三路大軍之勢,向淮南進發;身為江東首席的謀士,周瑜立刻下令把大軍集結在濡須口,準備支援在合肥的主力--孫策的直轄部隊。正當他在等待著其他將領的會合時,軍寨中忽然來了一個自稱是曹操的使者的求見。周瑜跟身旁的陸議對望一眼,命那名使者進來。

      「在下司馬懿,奉我主之命來傳達一事。」司馬懿恭敬的一揖。

  聽到這個名字,周瑜的心中一驚,臉上卻不動聲色。他曾聽聞曹操從洛陽請回了司馬氏的次子為謀士,但又聽聞他沒有任何作為,今日忽然前來,不知有何要事?

      「久聞司馬先生之名,不知有何事?」

      「是這樣的。近來,我主與荊州牧劉表的長公子劉琦聯絡,結為盟友。劉琦力邀我主入荊州共謀大事,盛情難卻。因此,我主決議全師入荊州,特派在下來此知會孫大人,同時,有個不情之請。」

      「……請說。」

      「願周都督念在兩家有盟約,借大船十五隻,以運我軍從水路去荊州。」

      「此事易耳。」周瑜笑道:「我這就命人準備,先生可先安住於此,靜待佳音。」

    司馬懿再三拜謝,轉身隨周瑜帳下侍衛去驛館安住。

    待他一去,陸議又氣又急的道:「都督,這個曹操,明著說是盟友,卻暗中擺了我們一道!」

      「哼…」周瑜冷笑道:「是我太低估了曹孟德,怨不得人。不過看來,這一切應是那個司馬懿的計策…明著按兵不動,暗裡反將我們一軍。」

   「這麼一來,淮南豈不是落入了呂布手中?」

      「一石二鳥之計。原本我想利用曹操為江東屏障,讓他跟呂布兩虎相爭,江東則可漁翁得利。但此刻看來,隔岸觀火的反而是他們了。」周瑜冷冷的一笑道:「放心吧。我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。」

  周瑜起身走出帳外,看著蔚藍天空,腦海中想起的卻是諸葛亮。看來,這場爭奪天下的大戰,又多出了一個新的勁敵---司馬懿了。  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鎮長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